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缘尽头之长阳龙凤 作者:广陵南延 文案 长阳最耀眼的两个人,一女子,一男子。 比武场上初相遇, 第一印象差的要死要活。 情商智商极高的少女,带着一群烂七八糟的朋友,闯进少年的生活,从此恩爱两不疑。 可…… 世事苍茫,江山动荡。 诡异可怖的政局,漫天死气的战场。 少年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问少女,你觉得缘分的尽头是什么? 少女说…… 国破山河在,那年是谁也唱: 回眸,便是那万年。 千百次的相见,原来是年华惊现。 佳人不似水,少年闻笛声。 听那夜半来时歌。 浅草刚能没马蹄,三月东郊多是迷 心愿天听从未达,弃魂冰心已成灰 一舞倾城羽衣破,铁马金戈换不得 云想衣裳花想容,红颜蹉跎墓成风 可记惊堂说书声,不记最终两地分。 长空万里,碧天遥,不问世事总逍遥。 奈何天命不由人,鱼死网破才是真。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伤,夏菀抚,孟颇,云幽,狄景,九云,白瑾轩,灵溪 ┃ 配角:洛川,夏浩,韩琦,襄扬 ┃ 其它:he ================== ☆、第一章,初见   第一章,初见   初遇见是怎么的?   问她?   她一定会说:那个一点礼貌都不懂的臭小子,   问他?   他也一定会说: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宜和二十一年,江山动荡,天下分裂。当朝君主襄王无能,实则为一介傀儡为丞相韩琦所控。韩琦此人于二十年末,残杀君主,自译为王。      原君主襄王之将,洛川另起一派与忠将夏浩定都昊阳。      宜和十五年春。   正值春晓之节,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空气中散发出初新的雾色。还有云海,树林,鸟鸣。当薄雾散去,青山傍水的秀色山峦绵延不绝,空谷的绝壁上幽兰絮絮,田洼中新栽的水苗一旁站着晨色未到便入田间的寻常人家,楠树初长的几片嫩叶,顺着叶脉流下清晨的露水。   再过一个时辰,街市上会渐渐热闹,商铺也早早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挑着扁担摇摇晃晃的小贩也徐徐来至,漫天白烟面摊茶馆也渐渐开场。      大襄国的首都长阳,国泰民安。      长阳城外十里,有皇家所设的练武地“武宣场”。   今日是全城一年一度的“赛武节”,无论男女年龄都可以在城外的“武宣场”搭设擂台。   最终胜者可得长阳第一高手之名。   往年夏浩夏将军一直蝉联此名,可今年将军远征在外,怕是此名要被他人拿去。      赛场一片热闹,各家王公子弟,贵胄名门,皆是跃跃欲试,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好似这第一名定是自己的一般。      赛场上军中致果校尉“王府”正对阵云远军候之子“云湖”。   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里是这军将的对手不到二十招,便落败。场下一片唏嘘。      王府连胜十人,有些飘飘然起来,难免吹嘘起来:“今年这夏将军不在还真是可惜了,他不在也好这第一高手之名当众丢了,这脸还往哪搁啊。”   又引来一片喧哗。热议一片。   有人说这王府不自量力,有人说这王府算什么东西。   有人说这王府也敢把自己和夏大将军相提并论。   有人说王府是后起之秀说不定有天会超过夏大将军。      在一片喧闹中,一白衣女子,不屑的切了一声。缓缓的抬起头扯出傲然的微笑,高声呼到:夏家菀抚前来讨教。   一跃展出轻功,轻盈灵动仿若山间精灵。      她一席墨黑的长发,雅致的只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玉兰花,身着一身的白衣,衣角在风中渐渐浮动,眉如远山空谷般秀气。精致的脸上,一双如夜空星辰般的黑瞳,睫毛在末端微微的翘起翩然若蝶,这本该是一副娇媚的模样。可眼中充斥着杀气,戾气。   王府认识此人,这是夏大将军的女儿,陛下特例亲封的郡主夏菀抚。也许是被菀抚的气势所震慑住,王府流下几滴冷汗,咽了口口水,特意挪动了几步稳住自己的身体。   菀抚浅浅的微笑:请赐教。   话毕立刻动剑,那身影极快只能看见她白如雪莲的衣角在风中浮动。王府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击倒在地,等到反应过来。只见菀抚居高临下的俯看着他,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顺手把剑放入剑匣中。耀眼且霸道。   她笑道:“就凭你,也敢对我爹不敬。”      王府想拿起剑反击,却因为震撼双手颤动,他明白只要菀抚在刚刚那一瞬想要他的命,他绝对没有任何一点反击的机会。不禁对自己刚刚的言行感到羞耻,这夏家果真是不可轻惹。   低下头诚切的说:“我败了。”      围观的人先是无声,然后爆发出潮水一般的赞许。满堂□□。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观台上一位青衣的曼妙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菀抚这丫头戾气这么重,大庭广众也不知收敛,这..将来..如何是好。”      皇位观台上襄王露出赞许的微笑,还真不愧是老夏的女儿啊。   丞相韩琦笑着:“陛下今日兴致相当之好啊。”   襄王不曾看他接着望着台下的景色:“朕只是觉得菀抚厉害而已,不过... ”他玩笑般的盯着场下白色的身影:“这赛场倒是陷入死局了啊。”      韩琦眉色一跳,立刻转身看着赛场,回身对襄王弯身做了一辑,面对赛场向下问道:“下一位?不知道是哪一位,对战夏家夏菀抚郡主。”   赛场上一瞬间倒是出现了冰点,韩琦见无人回应,便又喊了一声。      此时,观台上一位男孩,黑衣俊朗。人们依稀可以观到他长大后的英姿,少年扬声喊道:“我来。”   纵身一跃,身轻如燕,稳稳的落在比武台上。      菀抚看着眼前的男孩,眼中不免有些期待,心中喜上:这就是京中与我齐名的天纵奇才,大名鼎鼎的旷世奇才,洛伤啊。   大襄人才辈出,可这几年名声最响的便是他们两人。      特别是这国都,长阳城中多拿他二人比较,这一个绝色女子,一个少年英朗,又多负才情,自然不甘人下,此番一见还未出手,这针锋的意味就已经明了。   菀抚微微一鞠躬:请赐教。   洛伤也点头拔剑。      两人霎时动身,二人的功夫是完全不同的路数,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轻盈鬼魅的步伐,狠毒致命的力道,但却在招数上有相互抵制的劲道,似有相生相克的意味在其中。   剑刃交替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招一式,一颦一动,招招致命毫无让步的紧逼。      襄王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台,生怕错过一招一式。这样精彩的对决何止是襄王,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放过两人之间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二人招式到位,所击所避的招数都是致命的地方,出手狠毒毫不留情。而且出招快到只能让人感觉有人在动,在剑影中朦胧的看见两人的模样,   这般拼命惹得一片兴致。      自然二人这样出彩,总有人喜,有人烦忧。      剑影相交,一声清脆的断声,双剑相交,双双折断。这比武才算停下。      二人都被余力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握剑的右手还有些麻意,两人下意识的去看自己手中的断剑,一股怒意冲上心头。   洛伤一抬头笑说:“一个姑娘能和我打到这个地步,你以后还有人敢娶吗?”   菀抚盯着他,用比他还要张扬的语气说:“连一个姑娘都打不对你以后还娶得到人吗?”      两人互相嗔视着:最后一同一甩衣袖。   哼!   赌气的往自己家的观战台上走去,腮帮子都气的鼓鼓的。   引的众人皆笑,襄王更是龙颜大悦。   韩琦向襄王请示之后,便在观战主台前宣布:   “今日得观这长阳城中两位奇才之战,实乃大幸,陛下甚喜,感上天厚德。特赐虎阳玉坠于洛川之子洛伤,百雀玉簪于夏浩子女夏菀抚,加赐二人夜宴出席之荣。”      洛伤,夏菀抚各从一旁走下观战台,掀起长袍跪地叩谢:谢陛下赏赐。   当洛伤回位后,洛言大声道:“三弟,如今父亲不在,你倒成了咱们洛家的代表,让我这做大哥的情何以堪啊。”本是一番打趣的话语,可从这厮口中以这样的语调说出却偏偏变了味道。      洛伤孤傲惯了,只回了句:“望兄长见谅,小弟我不解此话何意。”   洛言冷笑起来,眼中光色更是寒色四起,深有狠毒:“别忘了你的身份。”   洛伤揉了揉衣角没说任何一句,他清傲的看着对面观武台上的夏菀抚,他的对手,并不是这个只会动嘴皮惹人厌恶的‘哥哥’,而是那个与自己齐名的少女,握剑的手还有些余颤。洛伤握手成拳……      长阳贵为大襄国都,自然是富贵闲人多,洛家的家事,这档子无聊的争斗。   洛伤自然是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看着周遭的眼睛,耳朵都集中在他们兄弟二人这里。   洛伤依旧是那副谦和不待之态,清冷孤傲的气度更显,而他身边的洛言,眼神中的厌烦确实明显突出。   惹得旁人对这洛家家事,议论纷纷。      “这是兄弟不和吧,看看这哥哥是如何做的,让弟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真是无义,无义。”      “可不是,这哥哥洛言是妾氏花氏所生,洛家的大儿子,平时里可耀武扬威了,什么东西。人家洛三公子洛伤,可是正妻所育,他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还别说,这洛家三个公子,也就洛伤啊,最给咱洛大将军长脸,洛言,洛风哥两,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你们看看花氏和那两个儿子,小人得志的样子,怕在洛府里,三公子的日子是不好过。”      “也是,这洛大将军和夏大将军一年到头在外打仗,那夏家小姐夏菀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见了看见了,能和洛三公子打个平手能是省油的灯吗,还是女子,可惜了那倾国之貌了。”      “你爹难不成还打算给你提亲,娶这夏菀抚... ”      “兄台,你还是莫要再取笑我了。”      “你们可别乱说,陛下可是相当喜爱夏家小姐,还特例封了郡主呢。”      “不说这些了,今晚,艳芳阁的云幽姑娘要出来献舞,咱可得早去占位子啊。”      “可不是,可不是。”      洛言眸中燃火死瞪着洛伤,洛伤面色毫无变化,静候襄王离场。   良久,当襄王已退席,周遭也秩序的开始遣散,洛伤动了动脖子。向着洛家人离去的相反方向离去。      夜晚,营火舞舞,襄王特将夜宴设在猎场,所有人围火而聚,   每个人皇宫贵族津津乐道的谈论,下午那场对决。   襄王都和自己的朝臣谈论两个孩子的事情,君臣和谐,仰天大笑。   此时被火热议论的两个人正在一张桌子上,脸各向一方,谁也不理对方。看一眼都嫌多。      酒过半酣,半醉半醒之间。一场马嘶的声音响起,太监来报。   “皇上万安。洛大将军和夏大将军,凯旋归来了。”   襄王脸上一片欢喜:“快迎进来。”    ☆、第二章,父亲   第二章,父亲   二人见到襄王,立刻以跪礼相向。   襄王走到两人面前,扶起欲行礼的两个人。   襄王满脸欣喜:“你们可算是回了。大笑几声,唤道:赐酒。韩琦你也来。”   四人各占一方,将杯中御酒一口饮尽,似与天齐。      如今稳坐在龙椅上的“襄王”其实是韩琦送给襄扬的礼物,他费劲心思把江山送给襄扬,让他不再为身份之事悲凉,同样身为儿时故友的洛川与夏浩送的是江山的稳固,边疆长安。      韩琦,洛川,夏浩,襄扬,这四人皆是皇家血脉的延伸,洛川为长公主与前朝丞相之子,韩琦为韩侯爷之子,夏浩是华阳大将军之子,襄扬为前王第六子,襄扬母亲早亡,后宫中无人将他放在眼里,前王将他放在韩家养大,自小四人就在一起念书习武,再长大一点,洛川和夏浩被带出去沙场征战。韩琦开始学习朝堂之事,无人可依的襄扬唯有跟着韩琦。   少年的他们。   最完美的洛川,最富才华的夏浩,最聪明的韩琦,还有他们眼里最善良的他。   襄扬有多依赖于韩琦,怕是只有当局者迷,襄王一生只有一位皇后,为了皇后之事,当日满朝文武官的胁迫下襄扬都没有点头,后来不知道韩琦对襄扬说了些什么,他才下旨娶妻,从那之后后宫才算是渐渐富硕起来。   到底该怎么形容呢?哪怕最后匕首刺进心口,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当然,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至少现在,相安无事。   襄扬拍着洛川的肩膀:“你儿子。”又看着夏浩:“还有你女儿,这两个孩子真是给你们两个长脸,来来来你们两个过来。”向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菀抚洛伤闻言上前,单跪于地:“襄王,父亲,韩叔叔。”   襄王想起些:“伤儿,菀抚你们如今是什么年纪了?”   洛伤皱眉:“回襄王,十五。”   菀抚着急的看了眼夏浩,夏浩摇摇头:“回襄王,十五。”   襄扬转头看了韩琦,韩琦偷笑上前一步:“不知陛下可是想为二人订婚约?”   此话一出,夏浩和洛川都一震,不约而同看笑话般看自家孩子。   夏浩最为开心,他们家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平时把他折腾的够呛,如今能看笑话何乐而不为呢。   长月浩阔,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后,猛的弯下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菀抚和洛伤不约而同的咳嗽起来,二人越咳越发严重,像是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一般。   襄王面露惊色:“你们两这是怎么了?”   菀抚掩面微咳:“回襄王,今日比剑,过分耗力菀抚身体有些不适,还望襄王准许菀抚回营帐休息。”   襄王不免担心:“你们两个快回去吧。可要宣太医瞧瞧?”   洛伤做礼:“多谢襄王恩典,我等稍作休息便可。”   襄王:“好吧,你们且下去。”   二人偷看着对方一眼,似有无限不甘,但最后还都是隐忍下去。      夏浩与洛川愣神半天,这困难就这么解了,嘿,这两小兔崽子。   韩琦小声对他二人说:“相当有你们两个年轻的风范,鬼机灵。”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夏浩就听见自己的妻子沥青说:   “孩子他爹,你还管不管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咱们家小姑奶奶一招就打败了一个将士。   还有更可怕的是,小祖宗居然和洛伤那孩子达成了平手。洛伤哎,洛伤哎。我说孩子他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夏浩有些无奈,他可是刚刚才从沙场回来,娘子不和他亲热就算了,怎么一回来就聊孩子的事情。他无奈的答到:“听着呢。请问夫人要为夫怎么办呢,我们家菀抚厉害,这也是我做不了主的事情啊。”   沥青:“你就不能说说她吗?怎么不怪你,你不教她功夫哪有这么多事,这以后怎么找婆家,要她作为女孩子家矜持一点就那么一点。不会怎么样的吧。”   夏浩被磨的无奈:“好,为夫这就去说。”   菀抚坐在床榻边上看着闲书。她爹一进来,一副假模假样生气的样子。她瞧着就好笑。夏浩坐到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父女关系极为亲近。   夏浩难掩无奈道:“我说,你就别再刺激你娘了,你娘一受刺激受伤的终是你爹啊。”   菀抚也摇头,拍上自己的爹爹的肩头:“爹爹,我理解,我以后尽量注意。放心,我一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爆发。”   看着女儿这么贴心,夏浩心里很温暖啊。半响还是问出来了。   “真的一招打赢了?还和小伤打了个平手?”   菀抚扬起头:“当然了。”   夏浩得意的笑:“真不愧是我女儿。”   夏浩教训玩女儿之后,便一派严父的模样去找娘子。   菀抚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合礼数的事情,就带着一旁的古琴和佩剑出去了。   找了一闲处。盘膝而坐,拔出已经断掉了的剑身,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佩剑放在一旁,在琴上轻轻的拨弹了几声。   一旁不远处也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   菀抚往那边看去。那个黑衣男正靠树上,往这边盯着她。   互相也不管对方。看到彼此大概就能明白了吧。   菀抚是因为大人们小别胜新婚,小孩在某些时候就要识相的走开。   而洛伤,帐篷里面基本没有他可以停留的地方,早已习惯的独身一人。   她摸摸琴弦,缓缓的奏了一曲———《相思引》。   那边的箫声竟然在和她的琴声。她缓缓的唱出口。      今夕何夕,风弄垂青,花开犹荣,草木萋萋。   缘定离音,川水分歧,拾青子佩,黄鹂济济。   尚只是一场春秋雨,淋落边境老马蹄。   如若你不懂梨花雨,烛火尽其实被泪滴。      她停下歌声与琴声树林里,唯有箫声虚无缥缈的悠扬着。   一会就连箫声也停下来了。   洛伤走到她身旁,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嗤笑了一下:“你就算喜欢我,也不用黏我黏得这么紧吧。女孩子要矜持。”   他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不等菀抚回答又说道:“刚刚我也为你吹了一曲,你也就绝了对我的念想吧。”   菀抚,愣了半天,也不急着反驳,对着前方哈哈哈大笑起来。洛伤被她莫名而来的笑吓到了:   “你笑什么?”   不看他惊诧的表情。   菀抚凭眺月色:“我笑你白痴。我入眼的人是像我父亲那样的人上人,你个连我都打不赢的毛头小孩。我可是断断看不上眼的。就别再我这孤芳自赏了。回家洗尿裤去吧。”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再加上之前的断剑之仇,刚刚一番唇枪舌战,好嘛,两人怨念更深了。   “你!你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洛伤指着菀抚。   菀抚气的蹭的站起来:“你才是不识抬举的臭小子。”   两人互相骂完后,便背对背的坐下来。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营房里父母一定在亲亲热热。周围也都是树林。也就只有这儿空旷一点,抬头便可以看见天悬星河的天空。    ☆、第三章,局势   第三章,局势   两人火气都在短时间内下去了。其实本来就没有多大事情。   可道歉,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很久。      菀抚:“你把我的剑弄坏了。所以我心情不好,我为刚刚的事情道歉。说话过分了。就这样。”   洛伤:“我也是,抱歉。刚刚….对不住了!是我出言不逊,有失风度。”   菀抚低头浅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拨动琴弦。身后的洛伤继续和她的调子。   她轻轻的说:“你很厉害,这是我自己做的曲,你光听就能合上。”   洛伤:“你也不俗,唱词是自己写的?”   菀抚:“恩~只写到一半后面的,不知道怎么写了。”   洛伤:“你要是称我一声哥哥,我就帮你。”   菀抚:“想得美呢,打架都打不赢我。”   本以为心高气傲的小子会反驳她,他却淡淡讲到:“我觉得你挺厉害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和我打成平手!”   他不再吹箫,她也停下来。   她说:“今天下午,我听到那几个人谈论你的家事,大晚上,你没有和洛叔叔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跑来这里,怕,你也是心悲之人,如若哥哥信我,便同我诉诉你的心事。”   他有些得意的笑起来:“信得过,为何信不过,难得一知己,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妹妹若愿意听我的苦水,我也就应了妹妹的好意。”   洛伤身上除了他天生本该有的骄傲与不羁,还有少年不该有的郁结。洞悉人心一向是菀抚最拿手的事情。   他说道:“我是家里的三子,母亲再生下我的那一年就已经去世了。在府里,我不过是个没有娘的野孩子。父亲常年征战,家里的兄长和姨娘,对待我,也总是像透明体样,若是我不发光不强,届时可能连父亲都不会正眼看我。时而兄长还会挤兑与我,可我是洛家最小的男子。但不想,我不想成为最小的那一个。父亲是我的目标,我想成为父亲一样的人。”洛伤叹息一声,忧伤满怜凄然问:“你明白吗?”      菀抚点点头,我明白,一样的。不希望被别人看不起。   洛伤:“妹妹你不也是如此,作为女子本不用此般厉害,可是为了沥青姨?”   菀抚心中身为女子的傲气不减,可被这样一个与她相似之人点破心事,窘迫到是没有多少,只是稍许有些同病相怜的唏嘘,她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他愿意吐露心事,那么她也愿意与诚相待:“我娘身体很不好,这多年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也许是我娘心里有愧疚对于我父亲。我不想让我娘觉得我比男孩子差到哪里去。作为女子夏菀抚我不输给长阳城里任何一个男子。可..可我终究是个女子。”   同时天涯沦落人..二人抬头望月,心底一片悲凉。      身后不远一抹烛火向两个人靠近。两人耳灵的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   拿起身边的剑。怒斥道:“谁!”   烛火摇红,光点靠过来,韩琦无辜说道:“你们两个人杀气别那么重,我只是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两个人放下剑柄。走过去。   菀抚:“韩琦叔叔,还是你懂我们。”   韩琦笑着摸着两个孩子的头:“我懂。我怎么会不懂。”   说罢从身后拿出两把精致的剑。   两个孩子看到这么精致的宝剑,高兴的叫起来。   其中一把白色上雕着玉色的兰花,兰花旁白鸟回巢的图样,看似秀气却又有着难言的霸色。   韩琦将剑递给菀抚:“这个给你,要好好爱护它”   另外一把是漆黑黝光上银字盘踞,韩琦递给洛伤。你也一样。   韩琦将手放在两个孩子的肩膀,轻松的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珍惜啊,这可是你们叔叔我寻遍天下给你们两个找的礼物。   两人立刻出剑,只见那剑刃银点尖厉,薄如蝉翼,轻轻一抖便能将招数的威力增大几倍。二人欣喜不下。   洛伤和菀抚笑着点头,并且立誓,珍此宝剑,杀尽天下污浊人。   两个孩子跟着韩琦,去到了韩琦的营帐。   报!   韩琦:“说。”   陛下有令,请丞相过去,商议边疆收地。   韩琦:“知道了。”   韩琦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且自己觅事。   说罢自己急忙离去。   韩琦走后,两人只能在韩琦的帐篷里面看闲书。最后实在是无事可做。两个人交流起国况。   “对于边境三个强国,宇,晋,齐,洛伤哥哥你可有什么见解”。      “见解?该从何而说呢?”洛伤思量一会便说:“首先我襄国地界虽非这四国中最大,但兵力却最为强盛,基本无其他国敢贸然来犯,可宇自前年起便实行变法,经商农业等个方面都有不小的进展,此番你我父亲正是于宇国相战,此战我襄国虽胜可惜却也折了九万精兵。”      “菀抚以为,宇国虽渐步强盛,目前对我国最大威胁的是韩。”      “洛伤抬眼:何以见得?”      “菀抚轻笑:哥哥可知宇国变法之术是由何人所提。”      洛伤略作思量:“廖远”      菀抚点头:“正是。宇国国君昏庸无能,佞臣当道,唯有丞相刘祥稳固格局,宇国才得以暂时稳定。”      洛伤:“此事我却不知,妹妹从何了解?”      菀抚:“我长阳境内有一处名叫烟雨巷的街市,哥哥可知。”      洛伤眉头紧皱,目光全然不解:“烟雨巷乃是风月之地,我并未踏足过。”      菀抚抬手遮脸轻笑:“哥哥,你不过是个孩童,却没想到如此迂腐。”      洛伤被她的轻笑惹的有些恼怒:“妹妹,何出此言。”      菀抚:“且不戏弄你了,虽是风月之地,却俨然可以,非关风月只为真心。   那烟雨巷中多得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红袖坊的酒水,花满楼的字画,艳芳阁的歌舞,青曲坊的曲子。可非是烟花柳巷的俗气之欲,当是有他高雅淡美之姿,清泉无污之态。这烟雨巷虽是女子之地,却是这襄国国境内消息汇聚之地,各国来使,商人,皆是闻名那地的盛名,无论是江湖事,朝堂事,烟花事,古事,皆能在那里得知。”      洛伤被她的话引起兴致:“可妹妹是如何得知此事?某不说妹妹是名门郡主,光妹妹是女子这一条便无法自由出入那处。”      菀抚答:“艳芳阁的云幽姑娘与我乃为知己,我时常去她那觅她,这艳芳阁位于烟雨巷,而烟雨阁的后巷就在夏府街尾,我想去只用从后巷直接进入艳芳阁便好。”      他笑说:“下次妹妹得空,便领着我一同去那地看看吧。”      拿起桌上的糕点,菀抚咬了口笑说:“好。”      接过菀抚拿过来的糕点,洛伤自己也咬了一口:“可你还是没说这晋国为何是最大的威胁。”      菀抚:“其实也很简单,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而搏,如今这位廖远先生已经去晋国宏图大业了,而且根据烟雨巷的消息,宇国的丞相刘祥已病倒许久,此番攻打我国便是佞臣之局。”      洛伤恍然:“原来如此,前几日我还在疑惑,这宇国的国情刚有起色,现在却这般不理智攻我大襄,且不说这次宇折兵二十万,光是这军粮军用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菀抚:“自是如此,哥哥可有想过,这时候为何要如此急迫攻打我大襄?”      面前少年低头思量:“此事怕是与这宇国国君没有关系。”      听此答案她神采奕然,语气带着欣喜:“何以见得?”      仔细的分辨这话语间的局势,洛伤并未注意到菀抚的欣喜,继续思量:“国家之事必是对国家有好处才是,可打仗之事,只会耗尽军粮,对王室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应该是大臣们提议,从中贪污,猎取钱财。”      菀抚:“没错,我也是如此想,行军必要用到军粮军用,这不是笔小数目,想怕是一个零头之数都是笔可怕的数目。”      洛伤:“佞臣当道,从中作梗,中饱私囊。一个国家就是这般被噬尽,直至消亡。”      她微微一笑:“哥哥莫要生气,至少咱们国家还算是平定。”      洛伤轻叹,却被晃晃的烛火夺取视线,回身说:“我且想起一事,妹妹与我的佩剑还未有名字,咱们为它们取名可好?”      菀抚起身拿起源木桌上的红剪,缓缓的剪去火烛之蕊:“这个不急。咱们此时闲着也是闲着,可要一起出去试剑比试一下?方才韩琦叔叔送我时,我就欢喜的不得了,奈何长辈在前,我也不好太过张扬。”      见她与自己所想之事,同样洛伤开怀:“如此甚好。妹妹当真真性情,我也同是欢喜。”      菀抚一笑,拿着剑跟在洛伤身后就出去了。      二人在月光之下的空地上,刀光剑影,袖衾飞扬。天悬星河的天空,犹若一副画圣手下最得意的水墨画。      在远处,洛川和夏浩看着自己的儿女。      洛川玩笑:“你女儿果真不是等闲之辈。”      夏浩:“洛伤也不是。这两个人若是在这样下去,不到两年可能连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就是所谓的奇才吧。”      洛川:“是啊,她在天之灵应该很安慰自己的儿子这般优秀吧。”      夏浩:“洛川,这么多年,你,可后悔过?”      洛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眼看着两个孩子的招数越来越狠。洛川才似是叹息又似难言:“我悔啊,可也已经来不及了。”      夏浩见他一脸颓然,只好不正经的道:“世事难料,就好像我本来在房里和我娘子亲热,襄王的召唤,打断了我们。”   洛川先是一愣,然开怀大笑。夏浩也顺之大笑。      夏浩将衣袍向后一掷,席地而坐,厚声感慨道:“真是累啊!终于打完了这一场了!”      洛川:“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夏浩看了眼正在比剑的两个孩子表色凝重。      夏浩:“洛川啊!对伤儿好一点。我看他和我们家菀抚一样,心事重重的。”   洛川手扶关节:“我何尝不知道啊。”    ☆、第四章,云幽   第四章,云幽   这时正值长阳三月,桃花满路,满天飘花。   洛伤牵着一匹毛色黑黝的马匹,在夏府门前等会,没过一会便见一白衣女子手执一株桃花从门内奔跑过来。   女子将手上的桃花放在自己手里,双靥带笑:“如今一是春天,妹妹送上一株□□供哥哥赏玩。”      洛伤接过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略不好意思的答到:“多谢妹妹。”   看见马匹,菀抚顺毛摸了摸:“这是哥哥的马吗?名字呢?”      少年笑着回答:“黑血,他很喜欢你呢,平时除了我他谁也不让摸。”      菀抚顽皮笑起来。洛伤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的马叫红泥,觉得这两个名字有异曲同工之感而已。”      洛伤:“倒,是有此感。”      郡主红泥来了,身后一个马斯牵过一匹棕红色的马,菀抚谢过,摸摸红泥的头:“哥哥,咱们先牵着他们走一会吧。这个时辰可是上市时间,就这么架马而行会错过很多东西。”      洛伤一惊:“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两人拉着马儿并肩走在城中大道上,二人漫步悠悠,闲暇舒畅。      洛伤拉着黑血跟上,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许多小贩都亲切的与菀抚问好,菀抚也会回以问好,洛伤对此情形大感惊讶,且不说别的,夏浩之女夏菀抚是与自己齐名这长阳城中的天赐奇才,有傲气是自然而然,有任性也是自然而然,可她如此亲昵的与末端人民相处,全然不像一个天骄贵族之女。      他还私心想着,就看见菀抚递过来一个水□□人的苹果:“哥哥,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呢?”      洛伤直接了当的点了点头:“确实不明。”      她在衣袖上擦了擦水果上的露水,然后笑道:“父亲曾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活着,他们辛苦的生而活下去。所以站在什么角度,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看待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咱们骑马从他们身旁走过,是一种方式,但我们慢慢的走,和他们多说几句话又是另一种方式。既然两种都是同样走过,为什么不试着选择一条可以积累更多的路。   哥哥你自小学校圣贤之道,可知这圣贤之道虽是大好,却也有它冷酷之处,若只是会这些纸上谈兵,不解名义,将来也难成得上是贤臣。”      洛伤自愧:“妹妹虽为女子,见识见解却比我胜上百倍,真乃惭愧。”      菀抚掩面偷笑:“哥哥如此聪慧,一点即通,他日哥哥若是喜欢同我一起聊天,解闷,便多来我府中与我详聊。”      洛伤眼中一冷:“妹妹此意怕是不止于此。”      带到此处二人已经走完这闹区,绣鞋上沾着几片桃花瓣,二人上马还带起几片桃瓣飞扬。      架着马瑶瑶而行,菀抚道:“洛叔叔常年与我父亲在外打仗卫国,我想哥哥在府中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同样的我母亲在家中也长是念叨我举止不雅,不像个女子,你也明白身为人母终是会担心些有的没的。”      洛伤笑:“沥青姨可是担心妹妹的婚事。”      菀抚无奈:“可不是,没事瞎操心”。      洛伤:“可妹妹的年纪也是时候由襄王指婚了。”      菀抚叹息的说:“我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才想着法子避过去。”      洛伤:“上次妹妹与我同时咳嗽确实不失为好主意。我想妹妹此意可是想同我联手化解,你我二人现在的僵局。”      菀抚眼神坚定:“是。”      洛伤:“妹妹想如何做。”      菀抚狡黠的笑:“简单,什么都不做。一切顺其自然。只不过我们两家还需多走动。不过韩琦叔叔那里还是要支会一声。”      洛伤回以微笑:“只需要走动,便可以让你母亲认为,你我二人交往紧密,便可稍稍放心,不再催促你,而我家中势力之人看我与夏家郡主交往紧密,自然对我也是有好处。而襄王那里你我只需和韩琦叔叔言明就好。当真绝妙。”      菀抚黯然想,她自己不过是开了个头,这个洛伤竟将自己所想全然猜出,果真不简单。   而洛伤也明白眼前的夏菀抚比他所预想的还要厉害,心智果敢不可小看。   二人各有所想,却也到了艳芳阁的后门。      菀抚直接带着洛伤进入园中,菀抚在亭亭阁阁中推开一扇门,其中一个黄衫女子正在刺绣。   女子面容秀丽,身材纤细,虽是青楼女子,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风范,一颦一笑暗藏着一种娇媚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倒。见二人,忙要行礼菀抚拦住:“云幽姐姐你和我还客气什么。”      云幽小声在菀抚耳边:“你走开,有你什么事。”又对着菀抚使了个眼色。      菀抚切了一声坐到一旁,自己吃点心。      云幽又改温婉:“世子过来,自是云幽的荣幸。”      菀抚被她酸的牙都快倒了,喝茶都被狠狠的呛了几口。      云幽回头瞪了菀抚一眼,菀抚理理衣裙:“云幽姐姐,你用不着装,他以后会常常随我一起过来的。”      云幽上下打量一番洛伤,这才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菀抚信得过你,我也信得过,去,把门关上。”      怔怔的愣着原地的洛伤,半天才回过神:“女人翻脸果真比翻书还快。”      菀抚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在云幽面前晃了晃:“老规矩。”      云幽提着水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最新的情报,第一,宇国已经内乱,很快就要倒台。第二,晋国内朝现在已经得知这个消息,这个月尾左右会挑个日子攻过去。第三,齐国国君病重怕是撑不了几日了,齐国如今内部正在为王位人选闹得不可开交。第四,最近京里失踪了不少少女你们都知道吧。便没有其他的。”   菀抚拿起云雀酥抿了几口:“最后这件事,韩琦叔叔派人已经去查了,不用担心。”又转头问洛伤:“哥哥你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洛伤思量:“不知齐国国君的病,是天命还是?”   窈窕的女子并没有应此问而吃惊,反而平淡的说:“怕是人为,据我这的齐国来使所言,这齐王病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真是事事难测。”   “那这几日长阳中可有什么让人在意的事?”菀抚问。   “其他倒是没有,不过最近药材的价格涨的很快。”云幽若有所思,可许多人都只说:“是国家在实行新政,没有引起什么事情,还算是安定。”   菀抚将信放在桌子上,和洛伤说了句:“走吧。”又顺手在桌子上拿了个酒瓶。对着云游摇了摇。云游一甩手:“拿去吧”。   菀抚蓦然回首笑道:“谢啦。”   洛伤便什么也没问,跟她离去。   行道门口,二人上马。洛伤问:“那信封里是什么?”   菀抚:“我父亲手下有一护都铁骑营,你可知。”   “孟颇孟将军。”   菀抚有些调皮的玩笑:“他是云幽的老相好。”   他有些吃惊:“你莫不是帮他们二人传递信息。做信使。”   “自然如此。”   少女缰绳轻轻向后一拉,马蹄微抬,一阵春风而过,她停在花红柳绿的石桥前。   洛伤一时有些怔楞:“怎么了?”   少女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先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不知道哥哥你是否与我想到一处。”   抬手拿开她面前的柳枝,洛伤笑道:“码头,药材运输船。”      “正是。”    ☆、第五章,药材   第五章,药材   前往码头的路上,要经过几条街市,远处行来一支巡街军队,菀抚抬眼便见到架马行在最前的孟颇,高声唤到:“大哥!”   洛伤顺着看过去,只见孟颇神色英武,身形如竹一股正气武人魂魄,正气凛然。哪怕他不在人群显眼之处,人们也能一眼望出,何人是孟颇。   孟颇指挥军列继续前行,自己驾马与菀抚二人相见。   菀抚从怀中拿出,云幽方才偷偷塞给她的信。递给孟颇,只见这铁筑般的汉子,脸上蒙上几分羞意。却也难掩欢乐之情。回首又见洛伤在旁,立刻拱手作辑,洛伤以礼回敬。菀抚甩了甩手中的缰绳:“你们男人还真是无趣,敬来敬去,也不嫌麻烦。”   孟颇平时与菀抚以兄妹相待彼此,相互亲昵,敬重。此刻不免如兄长般无奈:“疯丫头,你胡闹惯了,没大没小,还说我们无趣。”   菀抚星眸一转,狡黠的笑着:“大哥,你可别惹我,小心我一个不对劲,这信使,不当了!”孟颇大笑了一声:“妹子,你次次都这样说,又哪次真的不理过。”又看向洛伤:“前几日你们两还打得水火不容,闹得满城风雨。怎么今日驾着马,一同游着城啊。”   菀抚微笑着:“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我们刚从云幽姐姐那过来。”   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去..她那?和世子?”   菀抚点点头:“大哥,莫要心虚,洛伤哥哥从今后就是咱们一伙的了,是自家人。以后哥哥若是有事不便与我商量,自可去找他。”   孟颇转眼盯着洛伤,立刻恭敬的道:“那今后就麻烦世子了。”   菀抚熟络的打下孟颇行礼的手:“什么世子啊,他没有名字吗?”   洛伤心中泛起层层波动,异样的温存包裹着,看着两人毫无身份芥蒂,亲昵熟络的相处,他竟生出向往之意,那种相近相亲的情谊,是他出生从未接触过的。当菀抚说,他是自己人,心中涟漪,层层圆圆扩开,心尖那一点空了又满了。   松下心中防备,勾起一抹笑:“大哥不必介怀什么,我与菀抚同辈,叫我小伤就好。”   孟颇不是什么扭捏之人,憨直一笑:“哎,小伤。”   菀抚笑着凑过来:“大哥,你都不怀疑一下吗?”   孟颇一怔,转瞬仰天大笑着:“全天下我孟颇都可以怀疑,唯独你我绝无半点怀疑。”   少女一派张扬的说:“那是自然。”   洛伤向前问:“大哥,何时休下?”   孟颇看了眼街道:“现在就可以休下,小伤你们现在要去何处?”   菀抚答道:“我们现在去码头,大哥,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孟颇抬眼嫌弃的说:“我且问小伤,有你什么事。”   菀抚立刻感慨:“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家门。”   孟颇疑惑的问:“你,什么意思啊?”   洛伤偷笑:“方才云幽姐也这么嫌弃她。”   孟颇大喜话语都透着乐:“那是大家宠你,疯丫头。”   菀抚立刻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那是自然我这么好的女子,谁会不喜欢。”   半晌两个人被她逗的大笑,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孟颇应了两人的邀请,路上洛伤将自己和菀抚的担心全盘拖出。      码头上人来人往,大多汉子绑着头巾,裸着上身,正是落日时分,海平面被染成一片鲜红色,眼前壮阔无际的大海,飘泊离岗的船只,夕阳的颜色改变着目所能及的表面色。给一切都抹上一层含蓄,犹如一个被人说中心头思慕之人的豆蔻少女,她正掩面娇羞。阳光并不含有温度。只是刺目,但身处这劳动之所,只觉得身旁的温度都升了好几度。   孟颇刚刚休下还未脱下军服,码头大多运夫都神色严谨的看着三个人,有些老道的小头头让嘈杂的运夫们安静,先看清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停靠口刚刚才搬完一艘货船,坐在地上休息,孟颇自己在周边几个运夫聚集地询问药材船的事情。   洛伤看着离海最近的木桩上孤坐着一个老人,拉拉菀抚的手臂:“咱们去问问那个人。   菀抚点点头。”   二人停在老者面前,喊了好几声老人家,那老人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海面上潮水一波卷着一波,老人把手一伸。洛伤一脸迷惑,只见菀抚会意一笑,从马袋里拿出一瓶酒,放在老人枯老却没有丝毫颤抖的手中。洛伤这才明白,方才她向云幽讨酒的用意,心思之深啊。   老者在手里掂了掂,又闻了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这个月共计有七十八艘货船到岗,月头我收到风,涂州的两艘药船被击沉,这到没什么,怪的是这两条船竟按时到岗了。”   老者扔掉红塞,大口大口的开始灌酒,二人明白,老人不会再理他们。到了声谢,拉着马儿离开。洛伤多看了老者几眼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一丝半点。   孟颇正在询问几个运夫,他身着军服从远处看去,颇有几分训兵的意味,询问完后,去找两个孩子的身影,只见那两人向着一边的茶水摊子走去,靠在一旁破旧的篱笆墙上,红泥与黑血低头吃草。   打发走几个运夫,往那二人方向奔去。      菀抚笑眯眯的看着洛伤:“哥哥,你有什么想法不?”   洛伤微笑:“按老者的话来猜测,不难得出结论。”菀抚看着海边际渐渐消失的阳光,觉得刺眼瞬间低头:“结果?”   洛伤走到夕阳前,用后背挡住菀抚眼前的光芒,两人对视:“本该来的东西没有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菀抚顺了顺红泥的毛:“你认为那个东西,会不会极为危险。”   洛伤皱眉:“若不危险怎会冒如此大的险。”左手不自觉间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大拇指摩擦手指的关节,心里怒意渐起,斥问:“可襄国近年,国泰民安,百姓合乐,谁要这么做?谁需要这么做?”   菀抚眼带杀气的看着身后依稀看见的宫城顶:“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什么要这么坐,这不重要,权利的诱惑这么多年下来,咱们身边的大人们走错路的还少嘛?”   孟颇内功高深,在不远处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虽还未弄懂事情的源委,但大致也能猜出事态严重,还牵扯到皇权。   二人也发现自己的靠近,孟颇立刻和两人道出方才自己探到的消息:“那些运夫方才告诉我月初来的药船,上面的东西怪不像是药材,全是箱子,上面还上了锁,重量异常。”   二人眼睛顿时满是焦燥与不安。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就连孟颇也隐隐有些焦虑不安。   见此僵局,又察觉到马头四周注视的眼神,菀抚立刻上马拉过缰绳,招呼那二人道: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咱们去云幽姐姐那。   几人策马扬鞭,马蹄哒哒奔走。   最后一缕阳光也没入海线之下,老者饮下最后一口蜉蝣酿。将酒瓶放在身旁,露出一个微笑。      云幽打开门,看着下午神采奕奕离开这里的两个少年此刻正神色深沉。焦急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转瞬又看到孟颇脸色一红,这边的孟颇也是低下头不敢看云幽的脸。   回头见两人这幅模样,菀抚即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走上前,拉着二人的手紧紧的压在一起。洛伤想着以后这二人因为身份地位等诸多礼教挡在前方的艰难道路,也觉得一阵悲伤。   坐下来后,只见洛伤与菀抚各自托腮想事,眉锁深川。孟颇敲敲桌子,二人才勉强回神:“你们就别卖关子了,你们能猜到多少,都说了吧。”   云幽疑惑不解:“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也太臭了,就像吃了茅厕的东西一样。”   菀抚本心烦极深,听到云幽此话即刻无奈笑道:“姐姐,你心上人可是在这,也不怕他笑话。”   云幽羞红了脸,抬头看看孟颇又看看洛伤,娇羞说道:“大哥,他定不会笑话。”   这边的洛伤饶有兴趣的看着孟颇的脸,只见那人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绿。菀抚以最真挚的表情看着孟颇:“大哥,反正你也还没娶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孟颇烦躁的挠挠头,凶巴巴的对菀抚说:“疯丫头,早晚找个人把你收了。”   菀抚晃晃脑袋,切了一声:“那个人怕是不存在。”   云幽眨眨眼睛和孟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息感概:“我终于明白沥青姨在担心什么了。”   这明显是少女最怨恨的事情,此言一出,激的菀抚差点掀桌子,洛伤拉着菀抚让她息怒。菀抚咬咬牙,瞪着两个人。   云幽举袖遮容开怀畅笑,垂下手臂问:“不说这些,你们今天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见三人立刻锁眉低眸,全然烦愁。”   洛伤叹息摇了摇头,淡淡的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前来姐姐这,得知药材的问题,菀抚和我总有些在意,便前往码头查看,路上遇到大哥,我们便一同前往,在询问过知情人之后,确实了我们的想法,这运输药材的船确有问题。”   菀抚接着说道:“运夫头头告诉我们当初他已经得知船无法到港,可船竟在几日后准时到达。这难道不奇怪吗?”   云幽抬眼思量片刻道:“也有可能是那个头头收错消息。”   这方菀抚却暗下摇头,起身对着轩窗:“天下各国货物,人流,运输,是一条不可有缺漏的线,水路和陆路是两端的平衡,而运输是天下经济的基础,稍稍有差错都会导致交易失败,平衡崩坏,严重的可能会影响国与国的邦交,所以那些能担当头头的人都是极其细腻,聪慧之人,他们拥有绝对的判断真假的本领。”   云幽似了解般点点头。孟颇接着说道:“我向底下的运夫打听过,药材是楚州驶来的,途中会经过颍州,华州,以及山阳,最后到达长阳。”   洛伤缓缓闭了一下眼睛,惯性捏捏手指:“在华州和山阳中间有一个玄铁堂,乃是锻造兵器之处,想怕,是有人将这药材换成兵器,混入着长阳之中了,而且是两大船。”   云幽一窒,瘦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你的意思是?”   少女眼里带着些阴冷的狠毒,明知这话一说出来他人定会觉得这是痴话,可菀抚的声音肯定极了:“如此大量的兵器,只可能是兵变,”停了一会,菀抚握紧拳头,看了看几个人,语调里带着寒意:“也就是说有人要造反! ”   云幽身体一僵只觉得凉气布满全身,这是如此荒唐的天方夜谭,可面前的少年们确实如此笃定,为何?他们为何如此肯定?他们连一份证据都拿出来,仅仅靠这些微不足道的消息就能断定这样荒唐的大事吗?   而孟颇虽然已经猜出大半,此刻听到完整的答案,不免还是心惊,这份心惊不仅仅是对造反二字,更是对眼前二人心智的愕然与意想不到,仅仅是因为云幽的一句话,便能在瞬间做出判断,又只靠码头的几句消息,立刻得出答案。孟颇握紧拳头,发现手心全然是汗。心中惊乱的质问自己: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虽得出答案,可下一步又该如何是好。他们不知该如何行动,毕竟这二人心中也是清楚,毫无证据之事,而且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世间又有几人会信?   菀抚和洛伤相视一眼,纷纷叹气。云幽不解问道:“怎么了?”   洛伤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口处,随风而动的杨柳,沉着嗓子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已经得出答案,究竟是将此事告知陛下,还是咱们自己去查。”   云幽理所应当的答道:“当然是告诉陛下。”   菀抚无奈的将手一摊:“证据呢?”   云幽睁大了眼睛理所应当的回答:“让陛下派人去查就好了。”   立刻被洛伤摇头打断:“此事如此之大,能运来这么多兵器的背后人,绝对不简单,想怕,定在朝中有一定地位。”   菀抚皱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光有地位也是无用,没有兵权光有兵器也是没用的,所以必须是在兵权方面有一定的触手。”   孟颇着急的捶捶桌子:“可如今陛下膝下的三位皇子,最年长的也不过十六,有这心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再说后妃,如今最得宠的瑾妃,本家也不过是个二品文官,更不要提其他。”   屋中在孟颇的断言后,立刻进入了死寂,鸦雀无声的环境里,洛伤与菀抚对视,二人都是微微苦笑,似是明白了一切,良久,洛伤哑哑道:“的确,这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却很好锁定目标,朝中最接近皇权,并且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   他抬眼似是有些挑衅的看着面前俏丽的少女。   少女转着自己腕上的白玉镯子,语气异常的平静:“对,也就只有这三个人有这个本事瞒天过海,但我并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如今咱们只有将兵器找出来,之后的事情……”      听出端倪的孟颇猛地站起来,瞪着屋中神色依旧的两个人,拼命克制自己声音中的讶异:你们说的三人,是你们的父亲和丞相可对?   二人皆扭过头去低首沉默,眼眸平静。孟颇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你...你们..竟竟然怀疑自己的父亲... ”   房中安静的异常,云幽拉拉孟颇的衣袖,凝重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看着窗外曲栏逶迤,菀抚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般回身对洛伤道:“哥哥,查到兵器后立刻禀告韩琦叔叔,你看可行吗?”   细盯着桌上花纹的洛伤浅笑:“也只能这样了,就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云幽立即打断二人:“怎么能告诉丞相,可是,他不是也有可能是做这件事的人吗?”   踱步而归,菀抚坐在椅子上,拿起点心边吃便道:“如果是韩琦叔叔做了这件事,我们此举,就是给他提个醒,告诉他已经有人注意这件事,如果不是他,让他来查是最好的选择。你觉得呢?洛伤哥哥?”   洛伤点头嗯了一声:“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菀抚转身正面对着他:“你觉得长阳只是个开始?”   四目相对,洛伤明亮的眼眸里写着他人看不懂的绝对,菀抚读懂其中的意思,兵变造反不一定是在长阳,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非正义主张,是得不到民心的,只有在基层培养反叛思想,才能更大的把握人性,背后人下了个很大的赌注,同样他也有巨大的筹码。   只能尽快找到兵器,再说其他。   可这么多可疑的黑箱子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哪里去?长阳也是如此之大。       ☆、第六章,兵器   第六章,兵器   由于兵器的最终定点不明,菀抚与洛伤日日都在城内转悠,孟颇有空时会帮着两个人一起寻觅,可三日过去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二人本就有约定在先,帮衬着彼此躲过眼下的烦忧。一个是身份,一个是催婚。   洛伤邀菀抚来家中商议,总是无头苍蝇乱转也不是办法。这日中午菀抚用过午膳便驾着红泥前往洛府,沥青见菀抚同洛伤时时见面,心中欢喜不下。   洛伤早在门口等候菀抚,见她独身一人驾马而来,今日一身水蓝色衣裳衬得她格外盈盈动人,她骑在马上看见自己后,立刻展出笑颜,高兴的对自己挥手。   见她如斯欢喜,洛伤也一改往日清冷孤傲的模样,笑着迎她下马,体贴问道:“路上可安全?”      这一笑到是让门口几个下人,着实吃了一惊。下人们对这位三少爷的印象一直很好,虽然他冷漠极其聪慧,那副天生的高贵总是让人觉得不可靠近,但对下人永远都没有任何轻视之意,有时甚至会对下人施以援手,可他还是太过安静孤僻了一点,少在洛府里现身,所以一般大家对他的形象都只停留在俊朗却稍显冰冷的程度上。   如今见他对着夏家郡主露出笑颜,如此自然大方,当真是一件美事。   不由的都将视线锁在二人身上。      一个马斯接过菀抚的马,洛伤将身后的桃花递上:“今日我也回赠妹妹一只□□。”   菀抚接过桃花,折下一朵插在鬓上,俏丽道:“哥哥,可知何为人比花娇?”   他哈哈大笑起来:“不知羞,居然这般夸耀自己。”他收敛了一下情绪,带着菀抚进府:“且先带你去拜见我父亲,之后再去我的院子。”   菀抚全然认同笑道:“客随主便,就听哥哥的。”   这一入府,菀抚就似好奇的孩童,到处观看询问,洛伤乐此不疲的给她介绍,两个身影翩然的穿梭在洛府中,吵吵闹闹,好生热闹。   这半路上菀抚抢了洛伤腰带上的锦囊,非惹得洛伤去抢,两人一展轻功在府中上蹿下跳,笑声连绵。   洛府极大,本就寂静,此番喧哗立刻引来所有人的好奇目光。   听到声音的下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露出头来看两个人在屋檐上,在长廊里,风姿飘絮,身手高深。这洛伤在府中常年沉默不爱说话,许多新来的下人都还未曾听过他的声音,如今见他笑容盎然,长发流连,笑声吵闹声不绝,总算是多少有些少年的样子。      前日,洛伤同菀抚在城中找寻兵器未果,回家主动去到父亲书房,告知父亲菀抚将来洛府寻他,刚听到此事洛川还极为惊叹,可见儿子恭敬守礼跪于石地,心里也是明了自己与儿子的关系非几日可以亲近。   不过这小子今日与夏家的女儿接近后,确实比之前开朗些,他点头答应,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儿子居然露出浅笑,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这却是让他惊讶了一番,这老夏的女儿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感化他这个石头儿子。      他早知菀抚会来,可在前厅没等到菀抚,反而等到府中阵阵笑声,心下疑惑的走出,向着天空望去,只见洛伤和菀抚在房梁上,围栏上,你追我赶嬉笑怒骂斗嘴声络绎不绝,又看看府中下人,个个兴致浓浓,仰天微笑。      华叔是家里的老人,他走到洛川身旁,语气轻松的说:“洛府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洛川感慨的笑了笑:是啊,我都不知原来那孩子那么爱笑。   老人低头轻叹……   两人落到地上,洛伤抢过锦囊得意张扬的笑着:“怎么样,轻功还是我略胜一筹吧。”   输了的菀抚理理衣裙,更张扬的开口:“本就该如此,你可是男子。”转头看到洛川,菀抚亲切喊道:“洛叔叔。”   还处在自家儿子,张扬夺目的笑容上,洛川也无奈上前摸摸菀抚的头发:“菀抚来玩了啊。”   仰着明艳的脸庞,菀抚头望洛伤:“是哥哥邀请我来的。”   洛川这才抬头去看洛伤,方才和菀抚在一起的张扬笑容消失。只是带着微笑恭敬的看着自己。面对儿子的恭敬,洛川总有些不是滋味,拍拍菀抚的肩膀:“去玩吧。”   两人站在一起,同时向洛川鞠了一躬,而后洛伤就被菀抚拉着去一处她很感兴趣的地方。两人点地飞身而起,衣袖被风扬起,好似九天青鸾鸿鹄飞翼。   华叔道:“老爷,不必着急,毕竟是多年的界域。”老人苍老的笑声化开:“呵呵,我看那个菀抚郡主,就是咱们少爷的救星,人为知己而笑啊。”   洛川:“华叔,这小伤也到指婚的年纪了吧。”      洛府之大,佣人之多,当然也有派别之分,花氏在家中各处都有自己的眼线,自菀抚入府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通过眼线得知,此刻从侧厅出来真巧看见,菀抚和洛伤坐在园中小湖的船上,那条船被两人摇的很远,只能依稀看见两人模糊的身影。      最近由于洛伤和菀抚越走越近,洛伤在家中的存在感提升了大半,花氏本就对这个夏菀抚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她与洛伤交好,心中更是不爽,洛风,洛言两兄弟站在花氏的旁边,小声的在母亲耳边说:“这一男一女大白天也不知道收敛,败坏门风。”   花氏低语:“哼,一个没娘的嫡子,还想爬到你们头上,做梦。”      船上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突然拔剑动起手来,刀光剑影间只见水波澜澜,浮萍四起。两人使出轻功上岸,落在廊栏上,洛伤额上有一丝刚刚菀抚泼上去的浮萍,菀抚笑着从怀里拿出手绢,示意洛伤脸过来,洛伤凑过脸去,她轻轻的将浮萍擦去。   此举甚为暧昧,似是抓住什么的花氏,脸上立刻闪出光泽,老远就扬声道:“郡主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二人这才发现,身后的大队人马,四个丫鬟围绕着三个身着华贵服饰的人。   不知为何,菀抚有一丝想笑,这花氏的品味还真是有够艳俗的啊。这艳丽的颜色看着都晃眼睛。   洛伤道:“这是花氏,那两位是兄长。”   又投过去眼光,见他们没有对自己行礼的动作,菀抚也就只是微微一笑,而后转头对洛伤说:咱们去你那院子吧,玩了这么久,我都渴了。   洛伤点点头,两人欲离开。   见自己没有被重视,花氏立刻开口:“还请郡主留步。”   菀抚回过头笑容不减:“不知道您还有何事?”   花氏向前迈了一步“郡主前来洛府,本是由女眷接待,还请郡主原谅接待不周之礼。”   似是有责备之意,本不想计较的菀抚被勾起兴致,回以轻挑的微笑:“夫人不必自责,我自由自在惯了,陛下也准许我可如男士一般,从正门入府,规矩之事还请夫人不必挂心。”说罢冷笑的看着面前的花氏。   花氏被菀抚的话噎住,本想从规矩方面教育这位张扬的郡主,搓搓此人的锐气。没想到竟拿陛下出来压自己。花氏缓缓一笑,又道:“郡主女中豪杰,自是我等妇人可望而不可即,不过一事还请郡主听我言完”花氏低头恭敬。   菀抚看了眼洛伤,洛伤以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花氏,菀抚会意颇有兴致的答道:还请夫人直言。   绵里藏针花氏眼神带狠的道:“郡主虽是女中豪杰,但终归是女子,如此与洛伤少爷举止亲昵,花氏以为不妥。”   菀抚狡黠的笑了笑:“有何不妥啊。”   花氏渐渐有些惊慌之色:“男女授受不亲,此情此景传出去对郡主的名声不好,花氏还望郡主三思。”   菀抚卷了卷自己胸前的发丝,冷言道:“夫人的意思?是说我不守礼法,行为荡淫可对?”   长廊见,只听菀抚轻笑声,花氏低头不语,一副妇人恭敬之礼。那二兄弟微笑的看着母亲在菀抚面前略胜一招,连带着看洛伤的眼神都轻蔑起来。   本以为面前的少女会被话语重伤,言无可说。都悄悄抬头,可她们却见面前盛气凌人的郡主将发丝向后一甩,厉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她生来骄纵,平日总是装出一副嬉笑怒骂,满不在乎的笑脸,可内里的气势和霸道是根深蒂固的。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这个郡主仅仅只是陛下的喜爱吗?   花氏被她的气势惊到,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四个下人吓跪在地上。   菀抚眼光利色的打量着花氏:“我乃陛下亲封的郡主,位同于朝中的二品大员,同样也是尊贵的将军之女,一品大员见了我都要怵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身为洛府的一个妾室,居然这般胆大妄为,你可知,我随时都可将你拉入地狱?”   花氏怔楞的看着面前神色泰然的夏菀抚,只觉得膝下有些瘫软。   菀抚的目光扫来,直视着那方两兄弟:“怎么?还不跪下?是要我请礼教婆子,过来从新教你们吗?”   被菀抚的气势吸引过去,洛伤坐在一旁颇具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大戏。      这方人跪了一地,唯有花氏还颤巍巍的站着,菀抚向前走了一步停在花氏面前,对她轻蔑一笑:“既然今日花氏你要教我礼数,那本郡主就好好教教你规矩,按照等级阶制,你见我应行跪拜之礼,你却大为不敬的连声称呼都不曾出口,本来本郡主今日心情甚好,不愿与你计较,可你咄咄逼人,辱我清白,我便不可再忍。”   她笑道:“怎么?还不跪下吗?”      菀抚见花氏摇摇欲坠,红艳的装束下也难掩脸色苍白。      菀抚回头对上洛伤看戏的视线,差点破功笑出来:“洛伤哥哥,你说这花氏该如何处置为好呢。”   洛伤立刻正色,压低声音说道:“此事还是要请父亲定夺。你我可不好决定。”   菀抚环视了一圈后,指了指跪在花氏身后的一个模样秀气的小丫头:“就是你,小妹妹你现在去请你们家老爷过来,顺带着把方才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他,告诉你们老爷这是菀抚以郡主的身份向他告状。”   小丫头连着磕头:“是郡主。”   菀抚看着奇怪,这丫头还真是心实,磕头还真的碰地,眼见着她爬起身要往主堂奔去,她扬声喊道:等一会,你上前来。   小丫头一怔走上前去,欲要跪下来,菀抚拉着她,拿着手绢擦除她头上的灰尘:“多大了?”   小丫头小声的回答:“奴婢,十三。”   菀抚眨眨眼睛,回头看看洛伤,洛伤立刻明白她的心意:“明天我和华叔说一声,让她到我这里来伺候。”   小丫头露出一个笑容:“谢郡主,谢三少爷。”   菀抚将手绢放入那孩子的怀中:“去请你们老爷过来吧,还记得我的话吗?”   小丫头:“记得,奴婢这就去办。”   “奴婢奴婢的真难听,你没有名字吗?”菀抚问道。   小丫头说:“大家都叫我丫头,我就叫做丫头。”   菀抚嫌弃的抽了抽嘴角:“这个名字不好听,哥哥咱们能给她起个名字吗?”洛伤摸摸菀抚的头发:“你有什么想法吗?”菀抚盯着孩子的脸,又看了看面前的水池,想道:“灵溪,你叫灵溪,灵动的灵,溪水的溪。”   洛伤思索着:“灵溪,果然秀雅。”   灵溪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谢郡主赐名。”   菀抚和洛伤相望一笑,看着灵溪跑入主堂的身影,二人又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菀抚嘲讽一笑:“都起来吧。”   灵溪在两人消失前偷偷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是不是眼花,她觉得那二人身后的景色和别人不一样,那边远处悠悠青山,连绵千里,碧波江水,痕纹飘萍,烟波雾水,两岸蒹葭,微风慢慢,芦苇青青,一叶轻舟停在岸边,两人神色缱倦,笑看人间苍茫。   灵溪觉得他们犹如迈入其他人都无法触碰的仙境之后,悠悠远远,山水缥缈,越行越远,好像一对远离红尘的神仙眷侣。    ☆、第七章,散尘   第七章,散尘   春风过暖,暖阳夹杂了一些远处跑来的花香,二人越往里走越是清净。   洛伤慢慢的踱步,笑问:“为什么要救灵溪?”   眼光流转在各方草木间,菀抚转了转手里的桃枝:“为了咱们以后能有个好的手下。”   洛伤思量了一会:“你的意思是花氏此次受罚定会把怨气算在我头上,她绝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想怕那丫头今后在花氏身边日子也不好过,接到我身边自会对你我感激?”   她讽刺的笑起来:“给她起名字,是给她一个身份,更是给了那孩子一种尊重,咱们想要用她就必须信得过她,给她尊重是一种手段,更是一种保险。无论是什么人都希望自己被承认,特别是活在底层的奴隶。”   凉亭中青藤随着微风缓缓而动,洛伤道:“要的人不一定要多聪明,但一定要信得过。虽说玩弄人心总有些不忍,但不可不做。”   停在花园深处的假山前,洛伤领着菀抚弯弯绕绕,走过最后一处,一个石拱圆门里一个僻静的院子,门头上立着一块匾额写着“散尘园”。周边花圃中立满松竹,石凳石桌,木亭紫藤。菀抚由心的说道:“哥哥你这真漂亮。”   洛伤心中一暖,渐出笑容:“大家都觉得我这荒凉,你到觉得我这漂亮。”   “少爷,您回来了。”菀抚回头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侧屋的门口。洛伤介绍到:“这个是如意婶婶,我这啊,只有如意婶婶和吉祥伯伯,等灵溪来了正好能和他们二人作伴。”   又对着如意婶婶介绍:“婶婶这是菀抚,就是你们常常拿来和我比较的郡主。”   如意婶婶忙着要行礼,菀抚对着婶婶一笑:“婶婶,不用这样,当我是隔壁家的丫头就好。”   本都是爱好热闹的老人家,婶婶高兴的哎了一声,大喊道:“多谢郡主,老婆子我这就给你们做点心。”   二人在石凳两边坐着,如意婶婶笑着给二人送上点心,菀抚吃了一口,立刻惊讶道:“这个好吃!”又拿起另外一个塞进嘴里,睁大眼睛惊叹着:“这个也好吃!”   如意婶婶见自己点心这般被夸奖心里一阵喜滋滋,洛伤见菀抚吃的开心,也被感染一般和她抢起来,平时冷清的园子里,传来阵阵欢闹。   菀抚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点心,一边感慨道:“云幽那的点心和这一比简直就是猪食。”   洛伤抬手拍了她的脑袋:“这话让云幽听到肯定和你吵架。”   拍拍手上的食渣,菀抚挺直腰板:“吵就吵,反正她也吵不过我。”   如意婶婶再出来的时候几盘点心已经被两个孩子抢完了,露出惊喜的表情,走过去收盘子,菀抚礼貌的谢过婶婶,婶婶笑着摸摸菀抚的头:“郡主要是喜欢吃就多来玩玩,少爷平时□□静,这院子清净的很,你一来啊添了不少人气呢。”   菀抚点点头:“婶婶,还有吗?”刚刚洛伤哥哥抢了好多,我都没吃饱。婶婶中气十足的笑了几声:“哪有吃点心吃饱的,我叫我家那口子出去买菜了,没一会儿就回来郡主留下来吃个饭吧,婶婶再给你们做个水晶酥。”   洛伤见婶婶打算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立刻阻止到:“婶婶,你去休息吧,别管我们两了。”   婶婶立刻不高兴的板起脸:“少爷,咱们园子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就让我忙活忙活。”   菀抚立刻声援婶婶:“就是就是,哥哥太不懂别人的心思。”立刻乖巧的露出一个笑容:“婶婶水晶酥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   婶婶开怀的说:“婶婶这就去给你做。”   洛伤看着婶婶开心的背影:“你想吃就直说,卖什么乖!”   菀抚卷卷自己的头发,娇丽的说:“这就是你不讨人喜欢的地方。”   洛伤立刻手指着菀抚:“哦~你就是这样混了个郡主的位子吧。”   嘟了嘟嘴菀抚偷笑:“什么叫混~我这是利用资源,为自己谋出路。哥哥要不要我帮忙帮你混个少将军当当。”   洛伤摸摸自己的下巴,戏谑的看着菀抚:“你要是有本事帮我弄一个,我不会抗拒的。”   拍下洛伤的手,嫌弃的说:“你真是只狐狸。”洛伤端了端坐姿,侧目看着菀抚,语气尽是轻松:“彼此彼此。”   “好了别贫了,咱们快想想那批东西到底在哪好了。”菀抚单手托腮冥思苦想。洛伤捏捏自己的手指:“这还真的不好缩小范围。”   手指下意识的在石桌上画圈菀抚抬眼看着洛伤,他和洛叔叔长的很像和刚刚的洛风长的很不一样,洛风的样子更像花氏,洛言也是如此。想着这园中清静,花氏咄咄逼人,洛叔叔与他之间的生疏,菀抚一阵心疼,自己在家中有爹娘疼爱,就算母亲身体时常不好,父亲又常日征战在外,可自己身边有很多人陪伴,从未真正的孤单过,日日都是热闹。   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洛伤抬起深思的眼眸,菀抚立刻别过头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菀抚恩了一声,柔声说道:“这批东西能够悄无声息的消失,只能有两个地方可以去。”   洛伤收起眼里的震惊:“最偏僻的地方,以及最繁华的地方。”转动眼前青瓷柚花的茶具,菀抚转转手里的杯子:“斗武场附近的树林以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出口:“烟雨巷!”   那人多眼杂之地,夜晚又毫无人烟,确实是最好的藏匿地点。菀抚点点头明日咱们就去云幽那,让她帮咱们盯着点。   洛伤:“如此就好。”   吉祥伯伯回来的时候菀抚洛伤正在比试,只见二人打的如火如荼,杀气慎重。一时间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二人转身收招,对他微微一笑。   伯伯立刻上前弯腰说道:“少爷。”   洛伤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伯伯这位是菀抚郡主。”吉祥伯伯欲下跪行礼,菀抚连忙拦住:“伯伯,不用……”。   吉祥恭敬道:“多谢郡主。”   上前一步愤恨道:“少爷,前些日子少女失踪案抓住的李大人,被放出来了。”   洛伤疑惑:“哦?怎么回事?”   说道此事吉祥直摇头:“说是证据不足,也只能放人。”   菀抚觉得奇怪:可是这个;“李大人还有不少贪污的罪名,难道也没有证据吗?廷尉那帮人在干什么!”   “那倒不是,只是..这位李大人是最近,新进宫的李美人的哥哥,而且咱们陛下又不忍杀人,这耳根子一软就……”说着伯伯叹息了一声:“就放走了,陛下请开口谁又敢说什么。”   又是两声叹息,二人唯有皮笑肉不笑的安慰着伯伯:“算了伯伯,您快去休息吧。”   伯伯不甘心的咬咬牙:“哎。”   二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连练武的心情都没有,安静的坐在石凳上闷声喝水。   “自从皇帝陛下开始纳妃,当真是如黄河泛滥,奔流不止啊。”菀抚摇头饮下一下浅茶。   洛伤笑道:“这话也就只有你敢说。”   “呵,伴君如伴虎啊,我刚封郡主的时候,日日都要入宫请安,哥哥你有所不知啊,咱们陛下当真不是昏君,他就是有些……”菀抚想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心软。”   “妇人之仁?”洛伤疑惑的看去。   “可以这么说吧。”      吃饭的时候,菀抚嘴甜的把两个老人家哄的天上地下的,洛伤虽是一脸嫌弃但却还是难掩快乐,洛川领着灵溪过来的时候,听到园子里一声声吵闹声,和家常的吃饭声,心抽痛一下,低头对灵溪说了句:你自己进去吧,三少爷为人宽厚,吉祥如意两个老人家都定会好好待你。      灵溪乖巧的点点头,慢慢走了进去。   这一入,便再也回不了头。      菀抚回家后,立刻飞鸽给云幽交代了事情,请她多加打听。   第二日刚到云幽那,云幽就暗暗摇摇头:“能打听的,我都打听了,无论是夜里还是日头都没有你们形容的东西出现过。”   二人皱眉烦恼,却又很快释然,只能去树林看看了。   刚要告辞离去,只见云幽拿出一盘点心,菀抚立刻坐下,抬手招了招洛伤:“急什么吃了再走,现在都是下午时刻了,上山怎么也要等到明天。”   洛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么贪吃,小心变成猪啊。”   云幽给二人沏了一壶野菊茶,淡淡的道:“你们两个知道吗?襄王昨天又放过那个贪污残暴的李大人,群众可是怨声四起啊。”   菀抚吃了口点心:“这不常有的事吗?怎么大家还没看开?”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得没心肝。”云幽斜眼反驳道。   洛伤抿了一口面前的普洱,声音毫无起伏:“慈心过重,有时不是件好事。陛下这些年放过多少贪官,说句不能说的话,他的仁慈有多少就造的孽就有多少。放虎归山,只是给百姓找罪。”   哎。   嘴里的点心越嚼越慢,菀抚轻叹:“妇人之仁啊。”   见二人愁思满满,云幽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举起一旁火炉上的铁皮水壶,冒出白色蒸汽,转头偷偷看着两人。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父亲。       ☆、第八章,树林   第八章,树林   昨日在烟雨巷寻找无果,今日便想着上山看看。   只是二人在武宣场后的树林中找了半日,无丝毫兵器的影子,还被被虫子咬了一身包。可意外的弄清楚另外一件事。   就在二人垂头丧气往山下走的时候,远处传来女子惊声尖叫连连。二人相视一眼立即以防范的姿态,追着尖叫的女声跑去。   待到跟前,眼前的景象将菀抚心中怒火彻底点燃,地上那个刚刚被特赦的李大人正在撕扯一个女子的衣服。两个侍卫站在一旁背身守卫看着咧嘴大笑,三个男人发出难听的笑声他们享受在女子尖叫的变态满足感中。菀抚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男人警惕的回过头,李大人认出二人,眼瞪如铃,可又立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来,他身下的女子呜咽的将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扣紧,惊吓的往一边缩。   李大人堆着满脸横肉的笑容真让人犯恶,停在原地低贱的说:“不知道郡主和世子在这里,在下这就走。”说罢踢踢身边两个侍卫,示意他们架起女子开走。两人了意立刻粗鲁的揪起女子。   女子的惨烈的哭声立刻大作:“救命!求你们救我!”      两人窝剑的手都突出青筋,二人脑中飞快的运转着,这里是皇家地界,一般平民是不敢随便来此处的,看着女子的打扮不过是个一般农家少女。   少女!   二人突然想起之前他们没有在意的一件事,京中少女失踪案!   洛伤冷言说道:“全都站住。”   三人架起无力的少女正要走,听到此声停下脚步,李大人回头依旧笑脸,语气却布满冰霜:“小人,劝二位一句,有些事还是莫要管比较好,万一一个不小心踏错地界,可就是死地了。”立刻板起脸发出命令:“走。”   两人点地而起,在半空翻了个跟头,直直的落在三人面前。   李大人再也没有笑:“看来,两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对着旁边两个侍卫道:“不必留活口。”二人立刻会意拔刀刺出。   这方宝剑出鞘,两道银光顺着阳光反射而出,他二人不愿杀人,只是将那二人踹倒在地,洛伤立刻挑了二人的手筋,利刃回鞘滴血不沾。   李大人一脸惊愕,下意识回神要逃,菀抚立刻动身拦在他面前一掌打在他胸口,断了他两个肋骨,李大人立刻胸腔一痛吐出鲜血,洛伤从一旁捡来几根树藤,将几人绑起来扔在一起。      菀抚走到那女子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安慰了几句。又问:“你怎么在这?”   少女满脸泪声,神经上深受压迫惊慌无助,等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我们都是被抓上来的,今天我逃了出来,就被他们抓住了。洞里洞里还有好多……”   菀抚立刻看向洛伤,洛伤此刻正背对着她们,看管着那三人,菀抚接着柔声问:“你还记得那个洞在哪吗?能不能带我们去?”   少女抽抽鼻子,肯定的点点头,菀抚肯定的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你别害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半山腰上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里还有好几个守卫的人,打昏他们后,就看见十几个姑娘在洞中的角落里蹲着,身后的双手被绳子绑着,索性都还穿戴整齐。   姑娘们都是长阳城边的少女,自是认得菀抚与洛伤,立刻大呼救命。   两人立即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拿出时二人互看了一眼,随即就笑开了,同时说道:“你的自我保护心思还真是强。”   解放了女子们,好几个都惊吓的无法走路。   凭菀抚和洛伤两个人是没有办法把这么多人弄下山的,洛伤看看身后,走到洞口,从怀里摸出一个竹哨,对着葱葱树林发出声响,那声音悠扬广阔,一圈一圈蔓延开,吹了五声的模样,一声鸽啼从远处微微传来,还夹杂了明显的马蹄声,就连黑血和红泥也顺着那声音上了山。一只毛色纯白的信鸽就停在洛伤的手臂上,洛伤从马袋里拿出笔与小笺,写后卷成小卷放到鸽脚旁的小木卷里,洛伤对着信鸽说:“萧儿,去找我父亲。”   洞中都是女子,洛伤不方面进入。   菀抚笑盈盈的看着他,转身入洞喊道:“你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会有官兵过来接你们,我们就在外面,有事便喊一声。”山洞里传来阵阵道谢声。   看着这些女孩子色如黄花,摇摇欲坠的模样,菀抚从红泥的马袋里拿出自己的点心,送了进去。      两人将几个晕倒的侍卫用树藤绑起来,就悠闲的在阳光下休息。山洞一览无余,根本没兵器,看来也不是在这里。   林中空气香甜,正是□□浓时,新生的叶子带着翠色和嫩感。   菀抚靠在巨大的槐树上,有意无意的抚摸树的轮廓,又看着树叶透出来的稀疏光影,一束束就像一把把凌厉的刀片。嘴角渐渐带笑,声音远远若缥缈唤了洛伤一声:“哥哥。”   两人之间有跟倒下的枯木,这方的洛伤正在给马顺毛,他微微一笑:“我在,怎么了?”   菀抚反手推了身后的树,直起身子,逆着光站在洛伤五步远的地方,她俏丽顽皮的笑着,声音如空铃:“你也是那么想的吗?”   洛伤被她问的无头无脑的拧了拧眉:“什么?”她越过那倒下枯木,靠近道:“还记得上次大哥说咱们怀疑咱们父亲的事情吗?”   洛伤心中一惊,下意识握了握拳:你刚刚说也字。你是这么想的?问出之后洛伤觉得接下来菀抚的回答会更让他心惊,心惊?不对,是兴奋。他迫切的想知道眼前这个把他拉往光明的女子,会不会和他一同站在悬崖的边界。   菀抚娇美的脸上露出更深的笑容,单纯简单的就像她从未有过如此深的心机,她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迈前一步在洛伤耳边低语到:“这三个人任何人都会比现在的那个人做得好。”      身体里一腔热血冉冉升腾,如果现在有酒洛伤真想和菀抚共饮一杯,她竟然在和他想一样的事情,他们不是在怀疑自己的父亲,他们是在期盼,他们期盼新朝的更替,因为襄王不适合做王而襄王的孩子也不适合,他们太懦弱,帝王却是需要慈悲之心,但绝不能妇人之仁。一念之仁放掉一个作恶多端的恶臣,这是间接的置万民于水火之间,朝中知情人都明确知道,若不是韩琦,洛川,夏浩,三人这些年鞍前马后,这大襄只怕气数早就尽了。   洛伤的眼里露出迷人邪魅的光芒,他轻轻的笑着问:“我不绕弯子,你最希望这件事是谁做的?”   菀抚笑的开怀,举起手指着洛伤:你父亲。洛伤眯着眼睛看看天空: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半个时辰后,洛川带着大队人马上山,赞许的眼光看了看两个孩子。虽然嘴里还骂咧咧的说两个人,怎么能单枪匹马的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看到受伤的侍卫与李大人时洛川的眼里露出了讶异。原来孩子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菀抚和洛伤见洛川带人来了,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商量后打算离开,刚牵着马要走,救出来的少女们走出山洞立刻跪下来感谢二人。   二人牵着马站在那里,有些堂皇,菀抚笑道:“快些回家吧,你们的父母定是思念你们的紧。”   洛伤柔声道:“菀抚,走吧。”   从未听过儿子如此音调的洛川,诧异的去看两个孩子。   只见菀抚娇美一笑道了一声哎,洛伤自然露出一个灿烂又漂亮的笑容,等她一起,二人并肩下山,那句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不羡鸳鸯不羡仙。   洛川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笑了几声语气带着溺爱儿子的亲切:“这臭小子。”   两人垮着脸,没找到兵器,竟然找到一群被关的少女。因祸得福吗又或者是命中注定。       ☆、第九章,兵器   第九章,兵器   灵溪拿着如意婶婶刚刚做好的水晶酥,小心翼翼的放在园里的石桌上,桌上趴着两个软骨少年,灵溪小声的说:“郡主,少爷,点心好了婶婶说要趁热吃。”   听到声音菀抚勉强的抬起头,微弱的回答道:“知道了,放着吧。”灵溪不解的看了两人一眼轻声嗯了一声:“凉了就不好吃了。”   叹了一口气,菀抚撑起自己的身子,拍拍自己的脸颊,捡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又拿起一块到洛伤面前:“吃吧,不吃饱连想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洛伤接过塞进嘴里,两人嚼完立刻又叹了一口长长的老气。灵溪是在好奇,忍不住的问:“小主人你们两个怎么了?”   两人转头看着她,眼中无神,洛伤抬手撑住额头:“我们只是在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力不从心……”   灵溪疑惑的啊了一声,菀抚正起身子直视洛伤,蛮不讲理道:“哥哥,你不是一直自译天纵奇才嘛!还不快点把兵器找出来。”   洛伤也提高嗓子:“有你这么推烂摊子的吗?还有,天纵奇才那是我自己说的吗?那是民意!还有!你也是奇才之一!”   菀抚胡乱揉了揉脸,烦躁:“不管!我是女孩子,你要让着我!”   少年张扬淘气的扭扭身子不屑的道:“哦?女子?你套上画皮还真是惟妙惟肖啊。”   用力咬着后槽牙,菀抚恶狠狠的:“我要是怪物,第一个就吃掉你!”   做出一副和尚的姿态,洛伤双手合十:“佛祖教导我们,万不可杀生,所以妖孽还是回妖孽该去的地方吧。”   吉祥如意两位老人家何曾见过洛伤这幅模样,淘气骄傲的模样和夏家菀抚简直是一个德行,老人家不免偷笑起来。   再又看了二人,只见两人已剑拔弩张的打了起来,灵溪在一旁可是吓坏了,婶婶喊了灵溪一声,灵溪惊慌的跑去声音打着颤:“婶婶咱们不用去劝劝吗?”   婶婶眼睛里全是欢喜的笑意,眉眼弯弯的道:“放心,他们是在闹着玩呢,灵溪你仔细看看他们二人的表情是不是得意洋洋的笑着呢?”灵溪顺着看去,只见两个小主人脸上一副得意张扬的样子舒展的笑容,好像刚刚颓然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两人双剑相抵,距离欲近,倏然两人表情一变,同时大喊道:“该去的地方!!”静然了好一会~   菀抚恍然,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备道:“我真是猪脑子,竟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二人收剑回鞘,洛伤:“走,咱们先去打探一下,情况确定就叫韩叔叔抓人。”   灵溪几个人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见菀抚洛伤展出轻功,身形轻盈飞上屋檐,跳了几步后,就进入马房了,二人直接飞上马,刻不容缓扬长而去。      停在药材交易的总市场,往里慢慢走着,只听着大大小小的商人交易买卖的声音,鼻尖能够闻到药草传来的悠悠香气和空气里夹杂着舌尖能感受到的苦味。   最终停在京中最大的药材仓库前,这个仓库位于市场的末端,少有人烟,通常是存放便宜又耐久的普通药材。门口站着两个拿着武器的男人。洛伤菀抚将马儿藏在屋后,一个转身跃到屋顶上,蹑手蹑脚的蹲在上面,悄悄掀开其中一块红瓦,从上向下看去,里面满满堆着各种笸箩,笸箩里琳琅满目各色药材,还有七个看守药材的男人,手里都拿着兵器。   一切都很正常,菀抚仔细看着下方,觉得有些不对劲,没错这么大的药材仓库确实需要人看守,可是七个是不是太多了,现在是白日有七人看守,外加上外面二人,日夜同守,夜中怕是同有这样的人数,共有十八人,不过只是药材,需要这么多人吗?而且其中并没有珍贵高昂价格的药材。   都只是一些常见的,何首乌,田七,黄莲,萱草之类的。   洛伤轻声在菀抚耳边小声道:“你我二人联手能打过下面七个吗?”   少女抬头不屑道:“这么不是废话吗!”菀抚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他们反咬一口,对我们没有好处。”   认同菀抚的看法,洛伤低声道:咱们下去通知韩叔叔。      二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移到后门,轻手轻脚的带着马儿离开仓库一段距离,洛伤招来萧儿,飞鸽给韩琦,二人稍前进一些,进一步观察仓库的动向。   这城中药材价格上涨,定是因为供不应求的关系,如此一想,便是本该放置和藏蕴药材的地方被人放置了别的东西导致如此。   二人躲在暗处,只见韩琦架马气势汹汹的带着孟颇与军队前来,菀抚本想上前,洛伤想拉住她,竟没想到握到她的手,手中娇小柔嫩的触感,还带着一丝丝暖的温度,一时失神忘了松手,菀抚轻唤一声:“哥哥?”洛伤才回神。意识到还握着菀抚的手,立刻松开低头道:“等一会儿,要是里面拒捕,咱们再出去帮忙,做后备军打他个出其不意更好。”菀抚不自然的嗯了一声。两人脸上都泛起可疑的淡淡红晕。      虽说孟颇带来的人不多,可都是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就将这些小喽啰收拾了,菀抚和洛伤看着兵器被抬出仓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      当日洛伤归府,刚到门栏处,便被华叔拦下,带到前堂。   洛川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儿子的前来的身影,总能想起多年前自己的模样。   洛伤看见父亲后立刻恭敬行礼:“父亲。”   “你和菀抚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洛伤疑惑的抬头:“父亲难道没有从韩琦叔叔那里听说嘛?”   他关上推窗,走到洛伤身前,将他拉起:“听说了,只是你们到底是从得知这些消息的?上次在林子里面见到你们,是不是也在追查这件事情?”   “是。”洛伤往后退了一步,弯腰低头将事情原委说清。   洛川神色不变笑道:“果然是老夏的女儿啊,红尘女子也视为挚友,护都将军也是大哥。”他有些失望的看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儿子,摇头道:“我曾听你夏叔叔说,孟颇钟情于云幽,刚开始我本是不信的,听你这故事……看来这孟颇动的是真感情了。”   洛伤皱眉,方才他言语间并没有提及孟颇云幽之事,父亲居然一眼看穿……   父子间陷入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凭无言常驻。   低头叹气,洛川唤道:“伤儿,菀抚那孩子不错,就是顽皮了些,你日后与她出门,无论是查案还是玩闹,都需照顾一些,她毕竟是你夏叔叔唯一的女儿。”   洛伤一身黑衣挺立,一提起菀抚不自觉笑出来:“那丫头才不需要我照顾呢。”此话一出他才发现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洛川到是大笑道:“你啊,一遇到菀抚,就本性全露。”   带着刺探的眼神去看父亲,却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此刻神色和煦,没有半分责骂之情。   洛川道:“为父知道,你与菀抚都是天赋异禀的孩子,早晚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此番你二人破获此案,在陛下面前定会受赏,日后你的名声远扬,切记守心。”   “父亲?”洛伤带着疑惑去看父亲,他奇怪问道:“这个案子难道可以公告天下吗?”      洛川猛地一怔,是啊,这个案子是不能公告天下的,这毕竟危害到皇家权威和民心安定。“你何时察觉此案不可公告的?”   “一开始……就……”   “菀抚也知道?”   洛伤道:“是,所以她说,我们意外收获了少女之案,对我们算是意外之财。”   “意外之财?”   似是不好意思,洛伤低头道:“菀抚说她自己能混个郡主,就能帮我混一个少将军。所以……我们是在铺路。”   面对儿子的诚实,洛川反问:“你们?”   “我们做了个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父亲您细想便能明白。”   “……”   第一次,洛川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又是一日,菀抚洛伤相约在夏府前,准备去云幽处,洛伤在夏府门前等候,菀抚是从屋顶飞身而下的,随着一声口哨声,红泥从府侧跑出来,菀抚大喊道:“哥哥,上马,快跑!”   洛伤看着白衣女子一脸焦急,下意识的跨上马,顾不得别的什么,扬鞭追上前方的红泥,两人一路跑到城外才停下。   菀抚一拉马缰,马儿侧头在原地走了几圈,洛伤问:“怎么回事?”   少女一声轻叹:“没什么,就是咱们破了少女的案子,我娘日日都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恩?”   “她害怕万一我们没有救回人,还把自己搭进去。”   洛伤说:“她也是担心你。”   身旁进城的人和出城的人络绎不绝,都惯性的抬头看向马上的人。   “其实我也不明白……如果我听我娘的,只是在家呆着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大家闺秀,我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她的语调像极了叹息:“也许我这样说很不孝,可我不是为了我娘活的啊。更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活……”   洛伤驾马靠近了她一些:“我没有娘,我也不知道。”   她抬首对上洛伤的眼睛,突然觉得释然了,手一挥:“算了,陪我回府一趟吧,我去给我娘道歉。”   两人掉头往回走,半道上菀抚小声道:“我上次说了你是自己人,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他惊讶的抬头,可少女的脸却已经偏了过去,只是耳朵上还有些红。   “菀抚……”洛伤想了半晌开口:“谢谢。”   “客气什么。”      夏浩当真是两头难,这女儿是脱缰的野马,妻子日日都想将这野马驯服留在家中,他要如何才能告诉妻子,野马属于天地,需要奔跑,强制留下只会害死马儿。   在踌躇见,他听到马蹄声渐进,女儿和洛伤奔进府内:“爹,我娘呢?”   “在房里呢,你……你别管了,先和小伤出去,你娘这交给你爹!”夏浩宠溺的摸着自己闺女的额头。   菀抚摇头:“爹爹,不行,这是我娘的心结。不说清楚以后咱们两个的日子都不好过。而且这是我和娘的事情,您怎么说都不可能帮我们解决这件事。”   洛伤见菀抚只身走入房内,夏浩正看着自己,连忙弯腰:“夏叔叔,安好。”   “恩,小伤啊,这几日和菀抚在一起玩闹,可开心?”   “很好,谢谢夏叔叔关心。”   “你这孩子啊,太守礼节了,好好的抬头看着我,我家菀抚没大没小的,日日上串下跳,但是她肯与你相交,必是她从心里认定了你。就是……出门在外,你多多护着她一些。”   洛伤微笑问:“夏叔叔,以菀抚的能力,您觉得我需要护着她吗?”   夏浩先是一怔然后猛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是将门之子啊。”      二人聊了一会儿,只见菀抚神色欢喜的奔出门来,立刻拉住洛伤的胳膊道:“走着,咱们去云幽那。”   夏浩见二人快步离去,在身后喊道:“你们跑慢些。”   可这二人还未离开前院,就被门口前来宣旨的李公公拦下来。   皇帝陛下召见。      坐上皇家的马车,两人一人靠在一边。   洛伤无谓的问:“陛下,宣召咱们做什么?”   百无聊赖的菀抚道:“我怎么知道啊。”   “为了兵器的事情?”   “大概吧。”    ☆、第十章,外来   第十章,外来   威威龙椅上,襄扬正在同韩琦讨论南方水匪一事。   “禀陛下,郡主与世子已在殿外等候。”   襄扬颜犯喜色:“快叫他们进来。”      二人大方而立,行跪拜之礼后,等待襄扬询问。   襄扬高声道:“赐坐。”   “此番,城中两事都是你二人撞破,朕,想问问你们,你们可愿帮朕办一件事”?   菀抚和洛伤面面相觑,半晌菀抚才问出:“陛下?您难道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哎,这个韩丞相已经同朕说过。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自有朝廷会安排人手调查。你们还未回答朕,可愿?”   洛伤道:“能为陛下分忧,是为人百姓臣子的首要,但请陛下吩咐。”   少女斜睨了他一眼,小声道:“挺能装啊。”   他也小声回道:“彼此啊。”      韩琦替襄扬道:“你们都知道这国与国之间为了能够和平共处,是存在押送质子而来的行为,齐国此番送质子前来已经逾期十日,方才我国探子来报,说是在二十里外的小平山遇袭失散了,此事不可张扬,但也不可不查,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与陛下商议后决定将此事交付于你们。”      此刻二人心想,这两个大人还真是狐狸啊,质子失踪本就是大事,大襄不大张旗鼓的派人调查,是为了在之后追究责任中可以推卸,但是逾期过多不去追查,自是不妥,容易招惹齐国人的口舌。   看来又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不知此番来往的皇子是?”   韩琦道:“齐国的小皇子九云,随他一起同来,并且失踪的人是齐国第一高手,狄景。”   二人一听到狄景二字立刻拍案而起,眼底止不住的欢喜。   襄扬也不责备孩子的无礼,笑问:“你二人为何如此激动啊?”   “狄景的武功不在孟颇之下,臣女早就想和他比试一场了。”   “自然如此,虽然孟颇的内功极高,可正真说到招式,还是要数狄景。”   两人相视一笑:“果然又想到一块去了。”      “那你们可否愿意替朕分忧?”      “听从陛下吩咐。”      能见到一直渴盼的对手菀抚和洛伤真可谓是兴奋到头,二人拿着陛下亲赐的令牌,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和钱财,立刻上马出了城。   夏浩和洛川满是疑惑的跑到韩琦的府邸,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这……陛下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两个孩子真的可以吗?”夏浩不自觉的有些担心。   韩琦却悠闲品茶:“老夏,冷静一下,那两个孩子可是能告破京中两大案件的奇才,用不着如此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我家可就这一个女儿!”夏浩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几度:“我说洛川啊,你也说两句啊,你就不宝贝你那儿子?”   洛川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不宝贝儿子了,可你拦的住你家菀抚吗?我拦的住我们家小伤吗?”   “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孩子,领这么大的任务?现在连失踪的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就让他们出城?”夏浩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韩琦嫌烦躁:“老夏,你晃得我头都疼,先坐下来……你啊,你也别太担心,他们二人比起你们二人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十五岁的时候,可已经披甲上阵了。”   “……”   “……”   韩琦见他们二人不说话,自顾自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啊莫要担心。”      夏浩叹气:“不担心就奇了,我还是偷偷跟上去看看吧。”   “你等我,我一起去……”洛川沉默不下去。   韩琦摇头:“你们两个也安稳一点,这次质子失踪谜团重重,指不准后面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待在长阳等候命令,说不准会有开战的时候。”   夏浩说:“你是说此番事故,与他国有关?”   “这我就不确定了……”韩琦放下手中的茶杯,虑色道:“今日为首的四国,除了我大襄之外,都有些不□□分。宇国前日大败,晋国蠢蠢欲动,齐国国君大病。我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些许联系。加上此次质子失踪,迷点重重啊。”   洛川落座,看着门外□□新燕,皱眉道:“四强国为首的局面已经维持了近二十年,宇国与齐国的势力日渐衰落,晋国大刀阔斧的开疆拓土,唯有我大襄停止不前,这时代的格局确实是要变一变了。”   夏浩叹息道:“你与陛下商议,此番让菀抚小伤前去探看此事,是不想引人耳目吧。”      韩琦肯定道:“是,他人前去怕是也探勘不出什么,可派遣你二人前去又觉得大材小用,正巧这菀抚小伤大放光彩,只可说是天注定。”又想起了些什么,他看向洛川,洛川点头道:“我早已想过,四国相互制衡的时光不会太长,晋国早有一统八荒的心思,我与老夏早已开始研究新的阵法。若是无法保持四国的平衡,大襄绝不会坐以待毙。”   夏浩也低头饮茶:“此番小皇子失踪怕也是和晋国脱不了关系。前些日子菀抚同我说她在云幽那得到消息,晋国这个月尾很有可能攻打宇国,只要用一个齐国的质子引发大襄与齐国的关系裂痕,何乐而不为?”   “如今宇国的变法鬼才廖远已到晋国,风云欲起啊。”   三位国之栋梁看着堂燕衔着新泥筑巢,心中感慨万千,果然啊,和平遥远不易实现。      二人一黑一白骑着高头大马十分显眼,最后在镇外的小摊上,一人买一件布料普通的衣裳换上,洛伤所有的衣服基本都是黑色的,就连腰带都是黑色的,所以菀抚特意卖了一身青色的衣服回来。   换上新的衣裳,贵气到是不减,倒是多添了几分侠意。   驾马飞驰中,菀抚满意的看着洛伤的衣裳笑道:“哥哥,你穿这颜色多好看,干嘛总是穿那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色?”她盈盈的笑着:“我看你穿红色一定更好看。”   被她真心实意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洛伤不知如何答话,只好说:“男人穿红色?又不是结亲的日子。”   “迂腐真是太迂腐了。男子穿红色又如何?早知道方才就买那套红色的了。”   洛伤笑道:“你送我衣裳?你可知女子送衣给男子是什么意思?”   菀抚瞪大眼睛,架着马往洛伤方向靠近:“什么意思啊?”只见洛伤笑容灿烂,菀抚见他不答,接着追问:“说嘛。说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城外柳树成群,柳枝绵软,柳絮飞洒,二人驾马立于春景之中,洛伤道:“等找到九皇子之后,我再告诉你。”随即扬起马鞭,飞快的从菀抚身侧离去。   看着黑血扬蹄的模样,菀抚反应回来大喊道:“好啊你,还学会卖关子了啊。”      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一片芦苇荡随着春风摆动,二人将马儿藏在一旁,只身前往小皇子九云失踪的地方,那边荒地上只剩下一辆颜色富丽的马车,周围留守着几个士兵。   二人上前背上包袱装作赶路的路上,刚露出面貌就被那几个士兵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菀抚笑道:“我们?我们是赶路的人,怎么?这官道我们还走不得了?”   几个士兵对视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见二人气度不凡,虽然身上的衣料简单了些,却还是难掩姿色。   “赶路?赶去哪?”   洛伤反斥道:“我说几位官爷,这是大襄的地界,看你们的装扮,约莫着是齐国人吧,你们有何资格询问我二人将去何地?”   “你!”   菀抚低头笑着:“官爷,你别生气,我哥哥他心气高,没有恶意。来来这是孝敬各位爷,各位留着买茶吃。”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碧色的镯子,塞到那士兵的手里。   为首的士兵将那镯子收到怀里,拍拍心口道:“妹子不仅美貌,人也机灵啊。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啊,如今大襄在劫难逃,你们现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好的,否则再过个几天,就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菀抚低头浅笑,又与几人周旋了一番,便带着洛伤往前往离去,待到看不清那处的士兵,两人对视一眼,菀抚问:“你看出来了?”   “恩,他们不是齐国人。”   “齐国人一向重礼节,而且十分崇尚鬼神之说,绝不可能用那样的语调说天皇老子这几个字。”   洛伤点头:“是啊,那么齐国护送质子的护卫们又去哪了呢?我方才在那些士兵的衣服上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污渍,应该是血干涸后的样子,难不成全被杀了?”   “应该是被杀了,他们还留守在那里应该是还没有抓住小皇子和狄景……”   “狄景居然也没有办法打赢那些士兵。晋国到底是派了谁来?”   菀抚摇头:“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能留下六个士兵看车,就说明他们人多势众。狄景又要保护小皇子又要对付那么多人,自然是节节败退。”   “你的意思是?”洛伤转头看着菀抚。   少年傲然一笑:“小皇子和狄景肯定跑不远,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我们先找找吧。”      二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附近,官道处在芦苇荡前,除却前方的小平山外既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用匕首斩断面前挡路的枯枝,菀抚抱怨道:“哥哥,自从咱们认识之后就日日都在找东西,而且这都是第二次上山了,你说是不是咱们两个命中缺土啊。”   洛伤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乱说什么呢,好好找人。”      两人往前走只见前方树林中满地枯叶中留下一圈烧过的焦痕。   洛伤细看了一番:“这不是狄景他们留下的。”   “恩,明显的是大部队,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菀抚皱眉:“看来这次晋国排了不少人过来。”   又寻了一段时间,菀抚看着林间高树连连,却连一颗野果都没有,春季可是山上野果繁盛的时候,洛伤似也发现了,两人往北方寻去,只见这边的树上的硕果饱满。看来这晋国士兵和小皇子他们几日都靠这些野果生活的。   远处传来脚踩枯叶的声音,洛伤和菀抚立刻飞身上了树,只见晋国的大队人马穿着齐国士兵的兵服。队列整齐的走来。   “哥哥,你看…果然人不少。”   “恩,菀抚以绝祸患,不可露脸。”   菀抚笑道:“那还用你说?”说罢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打开后那布袋里满是银针,她笑道:“这可是我磨了城中最厉害的针线婆婆给我做的暗器,你看比一般的针要大一些,咱们掷出去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哥哥,如何,你我武艺不分上下,你轻功略胜我,要不要比比这暗器?”   洛伤笑道:“试试看。”   二人一人手中拿去五根,向着下方的士兵们掷去,只见菀抚真将这银针使用的出神入化,一根暗器居然可以同时刺向两人,在划破一人之后,银针又随着后力刺入另一人的后颈。   不到一会儿,这队列整齐的军队,全都弯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你这?”   二人跳下高树,站在平地上洛伤问:“你这银针上暗藏了什么?”   菀抚笑道:“放心都是些麻药,不过没个两天他们是醒不过来的。”又转过身问:“怎么样,暗器还是我更胜一筹吧。”   洛伤摸了摸她的长发:“是啊,我甘拜下风。”   “走吧,太阳都快下山了,咱们先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两人走到半路,又听见一阵脚踩树叶的声音,这次是微弱的声音,不像是成年人的脚步声,而是小孩!   两人心中一喜,立刻往前方追去,果然身着华服的小孩正蹲在地上捡柴火找果子,而他身后不远就是一个被枯叶遮挡住的山洞。   快去上前,却不想吓到了这小皇子,他听到人追来的声音,立刻抛下果子和柴火,往山洞跑去。   二人一展轻功落在小皇子面前,只见那粉雕玉琢的小皇子,脸上都是污垢,满脸警惕惊慌的盯着他们两个,菀抚展颜一笑,柔声道:“小皇子,我们不是晋国的人,我们大襄的人,来救你的。”   见那小皇子还是不信的样子,菀抚将藏在衣怀里的令牌拿了出来,晃了晃:“你自己看,我没有骗你。”   小皇子脸上的疑惑消了一些,他大喊道:“你把牌子扔过来,我看看。”   菀抚毫不犹豫的将牌子扔了过去,小皇子看了半晌才问道:“你们是谁?”   “我叫夏菀抚,他是洛伤,我们一个是镇国大将军夏浩之女,一个是军机太尉洛川之子,你就算不认识我们,也应该认得我们的父亲吧。”   小皇子的眼底立刻闪出光泽:“你就是菀抚郡主?他是长阳奇才洛伤?可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洛伤道:“小皇子,你们逾期十日未到陛下担心,所以让我们出城寻找。”   洛伤的话还未说话,就听见小皇子的哭声:“你们!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可怜玲珑的小皇子一哭惹得菀抚阵阵心疼,她上前拿出手绢擦掉小皇子脸上的泪,这一擦脸上就是一道白净,手绢便是一道黑泥。   小皇子猛地抓住菀抚的手,大喊道:“你们快救救狄景吧,他流了好多血。”   二人这才反应回来,立刻掀开枯叶和枯草,刚到洞口就闻到那股带着铁锈气的血腥味,洛伤冲过去,只见狄景的嘴唇都是苍白的,身上的鹊灰色的衣裳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他身上伤口无数,最严重的还是离心口两公分的刀伤。   菀抚将随身的包袱打开,找出一个玉瓶:“哥哥,这是九转还魂丹,多重的伤吃了这个都死不了,他身上的伤口要处理,一会儿我带着小皇子出去,这个是清酒,这个是金疮药,先消毒后再给他上药。”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小皇子自从菀抚他们来之后眼泪就没有停过,不过他只是流泪,并不曾发出声音,可是一听到,菀抚要带自己出去,立刻叫道:“我不出去,我就在这看着狄景。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菀抚摇头:“好,你不出去。我出去给你们守着。”   “万事小心。”洛伤嘱咐道。      洛伤用剪刀将狄景的衣服剪开,鲜血糊住衣服和伤口连在一起,动作稍微大一些便被弄出血来,等到洛伤将被血染满的衣服全部剪开之后,狄景的上半身当真是触目惊心,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可见白骨,有些白肉都翻了出来。   小皇子就着水把还魂丹喂给狄景,濒临死亡的狄景才缓缓的恢复了一些血色,又给他灌了两口酒,冰冷的手脚才暖了回来,清洗伤口无非是最疼的一关,狄景在巨烈的疼痛中,半是清醒半是昏迷,上了金疮药之后,洛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包中翻出自己黑色的衣裳交给小皇子:“你给他换上吧。”   说罢便走了出去,他需要和菀抚讨论一下,该如何回去。      “好了?”   “好了。”   “伤的怎么样?”   “一条命都快废了。”   菀抚笑道:“看来和他比武要再等等了。”   “你确定?”   “开个玩笑。”   良久,洛伤问:“你可想好如何回去?”   菀抚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望着远方,反问道:“哥哥,你杀过人吗?”       ☆、第十一章,回家   第十一章,回家   洛伤皱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咱们面前现在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我一个人下山回大襄带人回来,不过你们三个就要在这等着,不过咱们也清楚,狄景是没有办法等上那么久的。而且林中到底还有没有晋国的人咱们不知道,所以,这一条的风险很大。   第二条,咱们飞鸽传书给大襄,不过,周围都冒充齐国士兵的晋国人,萧儿能否逃过晋国士兵的眼睛又是一个问题,咱们待在这里等待说不定等不来援兵,等来的是瓮中捉鳖的晋国军队。风险也很大。   第三,就是咱们杀掉所有的侍卫,拿回马车赶回大襄。”      “杀掉?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菀抚回身笑看着他。      洛伤低头:“抢在晋国之前告知齐国,小皇子已经到了大襄,这样大襄占得先机,又有皇子在手上,自然多了层保障,将路上遇袭之事说明,任凭他晋国怎么样挑拨离间都是建立在空虚之上的。咱们有是实际的证据,而且……杀掉他们比较保险。”      菀抚笑:“保险?怎么说”   “你难道不明白?”   “自然明白,若是只有这二十几人,咱们杀了他们便就没有后事了,晋国看不到他们回去自然知道事情败北。不敢多言。”她明眸盈盈,带着笑意:“若是还有人在这山中,发现这些尸体,也会明白事情败北。”她欲言又止:“不过……”   “不过什么?”   “咱们也要上一层保险。”   洛伤借着风,握住她飞扬起来的黑发:“你是说在尸体旁边留下晋字?”   “呵,小皇子只知道自己是在小平山遇袭的,那么齐国的官兵死在这也不奇怪,衣服就不用脱了,不过……万一那些人是笨蛋的话就不好了。还是告诉他们咱们已经知道了比较好。”      洛伤笑道:“这件事根本经不起推敲,既然已经决定,事不宜迟就选第三条路,咱们出发。”      小皇子此刻也跑了出来,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衣服换好了,现在怎么办?”   两人相视一笑,下山喽。   洛伤背起昏迷的狄景,菀抚牵着小皇子的手往山下走,途中二人让皇子他们留在原地,自己跑去将之前中了暗器的官兵杀掉,还把狄景的武器寒秋刀夺了回来。   “真是把好刀啊。”   洛伤看着一地鲜血,摇头道:“走吧。”      或许真的就只有这二十几人,他们杀人时用的是匕首,为的就是若是后有人调查,避开伤口与武器的对比。      将看守六人的尸体搬到草丛中,菀抚和洛伤看着这马车,总觉得奇怪,二人手起剑落,将马车的车棚劈成两半,果然马车里顿时喷出一些烟雾。   小皇子大喊道:“就是这个烟,让狄景武力下降的。”   二人往后退,细看看发现是车棚顶上放着迷烟只要马车晃动立刻就会喷出烟,果然卑鄙。   又检查了一下这马车的塌板,没有什么问题,背起狄景让他平躺在上面,小皇子也被菀抚抱上马车。   洛伤对着前方吹了一声口哨,红泥黑血哒哒奔来,四人架着马就这样往大襄走去。   回到城中已是第二日清晨,狄景身上有伤,所以他们二人一路都刻意放缓着车速。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导致三个清醒的人满身疲累。   门卫拦住他们时,菀抚恨不得拿起剑劈过去,没办法只能亮出金牌,然后问道:“你不认识我?”   门卫道:“我为何要认得你?”   菀抚赞赏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见那人不理自己,菀抚道:“我觉得你挺有骨气的啊,想不想去护都铁骑营?”   门卫奇怪的看了菀抚一眼,这才认出面前美貌的女子:“你是菀抚郡主?”   “就算我换了一身衣裳也不至于容颜大改,你为何没认出我?”   门卫道:“我是昨日刚调到长阳的,对于京中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只是隐约见过您的画像。”   洛伤也笑问:“你若是知道她是菀抚郡主,你还会拦她吗?”   门卫笑道:“会!”   “你叫什么名字?”洛伤也对这个小门卫另眼相看。   门卫站直身板:“叶展。”   “名字倒是挺秀气的。”菀抚笑道:“小子,你很有骨气,有空一起切磋武艺吧。”   “走吧,你还交上朋友了啊。”洛伤推了推菀抚。      赶着车到皇城门口,这些守皇城的见到菀抚与洛伤立刻弯腰,放二人进城。   菀抚带着小皇子去见襄扬,洛伤带着狄景去了太医院。刚分开几步小皇子就大喊着不愿意,要陪着狄景一起。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去太医院,看到狄景受到治疗之后,才跟着二人去到泰阳宫。   没想到自己父亲与韩琦都在其中。   看到他们二人真的将小皇子带来,而且两人都安然无恙,洛川和夏浩这么多天悬起的心才放下。   见到小皇子,韩琦立刻吩咐下去,快马加鞭的通知齐国。      将遇袭之事交代之后,襄王等人都看着洛伤和菀抚,两个孩子只是安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襄扬摸了摸小皇子的头道:“你现在皇宫歇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臣谢过陛下。”他稚嫩的声音传来,说着这样正经的话语实在是让人不禁发笑。   宫女带着小皇子去了住处,小皇子时不时回头看洛伤和菀抚,满脸都是依依不舍。      等到小皇子离去,大人才问道:“说吧,实情究竟如何。”      洛伤和菀抚对视了半天,菀抚道:“哥哥,你说吧。”   他强压住困意,将一路所有的细节都描述完毕,他们所想和杀人之事全都交代清楚。   韩琦似是有些不忍的皱眉,如此孩子居然从此岁数就开始染上鲜血,想到日后的路途,只觉得怜惜。却还是不禁赞赏二人遇事的决断和冷静。      回家睡了一日,两人有些担心狄景,但是皇宫也不是随时都可以进的,两人只能在家干着急。      洛伤这日在家无事,想起菀抚的一句话,居然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衣箱,看着里面清一色的黑色衣袍,第一次有了奇怪的感觉,拿起银子,飞身入了城中的锦缎庄,做贼一样的低着头,挑了几件颜色不同的衣裳,给了银子就立刻飞回府中,将那些衣服放进衣箱,看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满意的点点头。      这天晚上洛伤在后院练剑,只见萧儿扑腾着翅膀飞来,还带回了菀抚的信件,自从教给她如何召唤萧儿后,这丫头基本每日都要给他传一封信,他每一封都收着,也每一封都会,信上约他明日去云幽处。   灵溪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少爷对着信笺笑的一脸灿烂,她笑想,看来是菀抚郡主又给少爷飞鸽传书了。   回了信后,洛伤无心练剑,打开衣箱看着新添置的衣裳,明天一定要让菀抚那丫头惊讶,所以……该穿哪一件呢?      夜凉如水,乌鸦羽毛般漆黑的天空上织秀了无数繁星,浓稠的墨色点缀了整个长阳城,菀抚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白色的信鸽速速飞来,打开萧儿带来的信笺,白纸上只有三个字:“明日见。”   菀抚笑看手中的信笺,点了点萧儿的头:“你那个主人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我写了那么一长串给他,他居然就给我回了三个字。”   萧儿似是明白的啼叫起来,菀抚将它放飞,离开屋檐进入自己的房内,打开衣箱对着花花绿绿的衣裳犯愁,穿哪一件更好呢?   又着眼到一旁闲置的锦盒,她轻抚上锦盒的纹路,女子送男子衣服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起洛伤那张傲气得意的脸,不自觉笑出声,打开那锦盒是一身绣工精美的焦红色衣装,她早就派遣工人赶制了,做出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她赌气般道:“你不告诉我,这衣服我就不送你了。”      第二日菀抚穿了一身葱绿色的衣裙出府,刚走到门口就见洛神一身苍绿色长袍,两人在对视的那一刻,都红透了脸,夏府守门的小厮,见着这一幕难忍的笑起来,这样傲气的二人居然会因为穿了同样色系的衣裳而脸红。   接过红泥,菀抚上下打量着洛伤的一身新衣,笑道:“真好看,哥哥。你果然穿别的颜色最好看。”   洛伤将头低了下去:“走吧。”      二人牵着马匹往云幽那处走去。      云幽正在烹茶,二人便坐在椅子上等待孟颇来。   沸水被烧得翻滚来去,云幽抬手去提,菀抚按下她的手:“你能别泡了吗?这茶都快给你泡成白水了。这都第几萢了,就算一会儿能见到大哥让你高兴,也不至于这样激动吧。”   云幽这才回过神:“他今日主动来我这里到底所谓何事?”   “何事?你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美貌温贤的女子叹然:“其实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与孟颇不过……”   洛伤摇头:“身份不过是世俗的眼光,若是大哥心中有你,娶与不娶又有什么关系。我虽与大哥交往不深,但我看来他绝非是那种为了前途而背信弃义之人。”   “我知道,可我……并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他已经二十有四,娶亲是迟早的事情。”   她的语调似是一声叹息:“你们也知人与人的命运是不同的。”      “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孟颇猛地推开门,一脸坚毅的出现在几人面前。   “今生今世就算是九天仙女渡我成仙,我也不愿,我心中满满是你。”他握住云幽的手:“我孟颇不过一届武夫,不知道何为前途,不知何为拖累,若是你认为高头大马上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的护都将军便是前程的话,明日我便去请辞,不管他人眼光,不受他人束缚,你我离开这长阳,到了乡下做一对自耕种的夫妻,岂不是更加逍遥自在。”   他将云幽的手握的更加紧了些:   “孟颇一生只有两愿,   一愿天下太平,现世安逸。   二愿云幽永生幸福,嫁我为妻。”      再无他求。      菀抚和洛伤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镇住,楞在椅子上半天没敢有动作,深怕有点不和谐就破坏了这份锦绣良缘的美感。   云幽看着面前挺拔俊朗的男子,他温厚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自己,似乎能容纳她心中所以的悲凉。   自从在城外的山上一见,便是踏出深渊无处可逃,那日天色绝妙,亦是出城踏青的好日子,难料天降大雨,她还伤了脚。   他在山上狩猎,练习弓法。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那日她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举着那把他带来的油纸伞,那道通往山下医馆的路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   他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她能感受到他温暖的背脊,那个大雨倾盆的日子,他们无言相处,满世界都是雨水和雷鸣的声音。   她害怕打雷,每一次天空一震一声巨响后她总是微微一抖。   孟颇道:“姑娘别怕,我比你高不少要劈也是先劈我。”   “壮士,多谢。”   本以为无缘再见,可那日有人在艳芳阁闹事。   自此之后……   他知道她是艳芳阁的云幽,她知道他是护都铁骑的将军,这一相思就是三年。   人生无多少时光,多少年华和岁月可以耽搁,孟颇再不愿停滞不前。      良久,屋中的茶水已是半凉,檀香也快要燃尽。   几处新燕初鸣,鸟儿缱倦成双。   孟颇道:“我家中无父无母,唯我一人,有了你便是两人。你可愿?”   菀抚和洛伤死死的盯着云幽,只见女子满眼泪水道:“好。我愿。”      “云幽姐姐,先来我府上住吧,日后我家便是你娘家。”看他二人猛的抱在一起之后,菀抚才笑着开口。   孟颇点头:“好,就去菀抚那。”   洛伤笑着摇头:“菀抚,明日你我陪着大哥一起入宫吧,若是能求得陛下旨意,流言蜚语自会少一些。”   “哥哥,咱们两现在不找东西,改做红娘了是吗?”   “你能不能正经些。”      留下孟颇,菀抚和洛伤各自回了家。      晚饭时,菀抚将孟颇与云幽今日之事,全数告诉给下人,又在自己的父母一通添油加醋声情并茂的演说,沥青听得是眼泪连连。   夏浩颇为赞赏的笑着:“孟颇这小子果然够骨气啊。”   “说到骨气,爹,我前些日子在城门口遇上一个叫叶展的。他是守城门的,相当有骨气啊!你不是说现在军中缺良将吗?你可以看看他,我觉得资质不俗。”   “哦?我明日去看看。”   沥青敲敲桌子:“你们两个!饭桌上不要讨论公务。”      第二日午时,洛伤菀抚陪着孟颇,站在宫门前。   面对肃穆宏大的皇城,心里总是暗暗发怵。菀抚拍拍孟颇:“大哥前路是福是祸不得而知,你可千万要冷静些。”   “最差不过是贬为庶民,难道万岁还要杀了我不成?”   “……”   “……”   三人等在泰阳宫前,等待陛下的召见。   襄扬看见三人很是高兴,和颜悦色的问:“你们怎么会请旨入宫?可是京中又出了什么事情。”   菀抚和洛伤局促的看着皇上又尴尬的看向孟颇,只见孟颇重重的磕下头,扬声道:“陛下,臣想娶云幽为妻,还请陛下准许。”   云幽之名在长阳无人不知,皇帝也曾乔装改扮和韩琦去过几次。那舞姿可真是名满天下。   “云幽?她可是一介舞女,就算嫁于你也只能为妾,不得成正房。”   孟颇道:“臣知道,可臣的心中唯有她一人,不愿委屈了她。”   “若是要你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呢?你也愿娶她?”襄扬打开画案上的海棠峥嵘图,眼神却暗淡无神。   孟颇从怀中拿出请辞贴,双手捧上:“臣已拟好了请辞的折子,还望陛下恩准。”   “你威胁朕?”   “臣不敢。”   襄扬没有抬头而是追问:“你可知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与你门当户对,美貌过人的女人数不胜数。”   “臣知道!”孟颇沉声道,字字铿锵有力,不容更改:“世上美貌多情的高贵女子多不可计,就连菀抚郡主也不知比云幽强多少倍,可就是再美,再好又如何,她们不是云幽。臣要的从来不是更好,更美的女子,臣要的只有云幽一人。”   襄扬抬首,却没有看孟颇而是看向窗外,他并不是在看景色,而是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谁。他又问:“你可知执迷不悟是一件蠢事?”   “臣知道。”   襄扬摇头:“你又知道?菀抚,小伤,你们说执迷不悟是不是一件蠢事?”   被点名的二人对视一眼,菀抚笑道:“臣女倒觉得,其实,执着,不枉是一件幸事,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正真想要什么,岂不是很可怜,与其一生终了时,为自己哭泣,倒不如做些傻事,临了是笑着自己的往事。”   洛伤也笑:“人在红尘中,又怎么会不粘红尘事呢,世间能看破的人又有几个,与其别扭的纠结一生,不如放手拼一次,他日化作一抔黄土,也是笑着走。”      襄扬静默了许久,喃喃道:“不如放手一拼吗?”他回过头道:“起来吧……”   孟颇不解:“陛下?”   他无奈笑道:“你先起来,朕有说不同意吗?”襄扬叹气道:“明日朕就昭告天下,准许你迎娶云幽,不过事后流言,你们二人自己承受。”   孟颇又一次重重的嗑下头。   他又道:“菀抚啊,狄景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九云一直吵着要去见你们,你们将他们接到你们府上住几天吧。”   菀抚笑道:“云幽姐姐要来我家,小皇子和狄景也一起来?我府上可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啊。”   襄扬笑道:“云幽要从夏府嫁出去,到时候你家可不是更加热闹。”   菀抚立刻施礼:“多谢陛下成全。”   那二人也立刻弯腰道:“多谢陛下成全。”   襄扬抬手一挥:“都回去吧。”    ☆、第十二章,圣旨   第十二章,圣旨   菀抚和洛伤赶着马车,车里坐着孟颇,狄景和九云,他们大摇大摆的驾马进了烟雨巷,停在艳芳阁前,将娇柔美艳的女子拉上马车,又将她身家财产抬进。   调转马头,皮鞭轻轻打在马儿身上,马儿晃晃悠悠使到夏府门口,几人兴高采烈的把东西一件件搬下来,又叫来下人搬进早已准备好的客房。   夏府冷清是因为人少,这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可是把沥青高兴坏了。   她周旋在各个屋子前,打点上下。   当一切都搬进屋子,狄景和小皇子九云的屋子也收拾好的时候,夏府的下人来报。   “夫人,小姐,外面有一位洛府的丫鬟前来询问世子是否在咱们府上。”   菀抚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灵溪。”   菀抚奇怪的看了一眼洛伤,洛伤也是一脸莫名,二人撇下众人到了前院,只看见灵溪满面笑容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灵溪?”洛伤不解。   “笑成这样?出什么好事了?”菀抚支柱下巴盈盈的看着洛伤。   灵溪道:“少爷,老爷让我和你说一声,今晚早些回去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洛伤看了看日头,确实已是日落西山,他对菀抚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明日我再来。”   菀抚瘪了瘪嘴:“本来还打算留你吃饭的呢。算了,你明日记得早些来。”   “好!我明日一定早些来。”洛伤笑盈盈的看着菀抚。   见他驾马离去,菀抚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送客送到了府外,眼看他要消失在转角处,不由的大喊道:“记得早些来。”   “我一定早来!”   灵溪自己一路跑回去,看着自己少爷满脸愁绪,她跟在他身后入府,纠结道,不就是早回来了一会儿嘛?这…也不至于连冷成这般吧。   洛伤吩咐灵溪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了前堂,他推门而入看着父亲正在图纸上画着什么,他抱拳弯腰到:“父亲,您找我?”   “嗯……小伤你过来,看看为父这画画的如何?”洛川抬头,却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不是一身黑衣,苍绿色的长袍搭配着浅色的腰带,竟然带着一丝夏家菀抚的味道在其中。   “你……你这衣裳。”   说到此处,洛伤的脸烧了起来,他有些堂皇的挠挠后脑勺:“孩儿听菀抚说,孩儿穿其他颜色的衣裳好看,就去买了几件,总是穿黑色容易变得死板。”   洛川笑看着自己儿子的羞赧,不知该不该点破他还未曾察觉的情窦,摇头道:“这菀抚随便的一句话,你这么上心?”   洛伤立刻肃色道:“不是的,她不是随便说的,她……她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的人。”   见儿子正色反驳,洛川便不再说衣裳的问题,立刻转了话题道:   “你可知道陛下今日同你们韩琦叔叔说了什么?”   洛伤摇头:“孩儿不知。”   “陛下打算培养一支先锋军队,交给你和菀抚打理。”      洛伤闻之一动,不惊讶只是高兴道:“哦?这样啊。”   儿子的平淡超出了洛川的想象,他疑惑的看着洛伤道:“小伤,你可知这治军的难处?”   “不知道,我从未去过军队。”   洛川一怔,刚想开口便听见洛伤带着轻快的语气道:“不过菀抚定会有办法的,她常常说她军队中长大的,肯定是治军的熟手。若是不明白,我问她便好。”   “她若是不说呢?”洛川追问。   洛伤爽朗大笑起来:“父亲,菀抚绝不是什么吝啬之人,而且我不懂的去请教她,她肯定能把尾巴翘到那天上去。不趁着机会多显摆显摆她的学识就奇了怪了。”   “是嘛。那就无事了。你回屋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结束,洛伤道:“父亲,那我还能不能再去夏府一趟?”   洛川皱起眉头看着面前清俊的少年:“你最近几乎日日都和菀抚在一起,难道不怕陛下赐婚了?”   洛伤一愣,脸猛地涨红起来:“孩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今日狄景九云还有孟颇云幽都在夏府,十分热闹,孩儿回府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夏府逗留,与人说话。”   “府上就无人伴你说话了?”洛川追问。   洛伤浅浅一笑:“父亲,孩儿生性如此,除了菀抚您觉得这长阳城中还有几人能听懂我所言之意,都说知己难求,孩儿此生能在如此华年遇上菀抚,是孩儿之幸。”说罢他将手中墨黑点漆的剑握的更紧了一些,他说:“父亲不也是如此吗?这府上应该也无人能听懂您在说些什么吧,唯有夏叔叔,韩叔叔那样的人中龙凤才配与父亲交流。”      洛川没有再去追问,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洛伤弯腰:“孩儿告退。”   退到门口时,洛伤偷看了一眼孤身一人的父亲,那是一种清冷孤寂的氛围,如今他日日都沉迷在少女带给他的热闹喧哗中,就连一身杀肃的黑衣都脱下,压在箱底。那父亲呢?他是否与他从前一样,任凭疲倦和寂寞在身边肆虐,却又无处可去。   驻足不前,洛伤没有踏出门槛,而是唤道:“父亲。”   洛川闻言转头看过来,只见洛伤不熟练的邀请到:“父亲,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夏府?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先是疑惑然后洛川大步走来,跟着儿子一起出了府邸。      夏浩看着老友带着儿子登门,打趣道:“什么风居然能将你吹出来?”   “还能是什么风,你们家菀抚刮起的风。”洛川负手而立,眼看着洛伤往不远处的湖心亭中跑去,亭中男男女女各个容貌过人,时不时还能听到那方传来的笑声。   夏浩往那方看去,颇为感慨的说:“老了啊,咱们都老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都老了,正常啊,正常。”      亭中人一见洛伤归来,都是喜色相迎,洛伤还未进亭,对上狄景的视线,那人立刻弯腰施礼:“狄景,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菀抚趴在围栏上笑说:“你刚刚都谢了我半晌了,还要谢?”   这洛伤本是心境极佳的人,可每次一遇上这菀抚立刻就有些急躁,先将狄景扶起:“无事,你的伤可好了?”   “多谢世子关心,卑职快要痊愈了。”   “那就好。”然后转头看向菀抚:“人家方才谢的是我,你乱插什么嘴?”   菀抚从围栏上跳起来:“谢你谢我不都一样,反正人是咱们两个一起救的。”小皇子笑眯眯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往菀抚怀里钻:“郡主,我饿了。”   “再等等,很快就开饭了,这云幽拿个点心怎么拿到现在?”   洛伤道:“大哥也不在这,他们两个一起去的?”   小皇子摇头晃脑道:“云幽姐姐本来不愿意的,可是孟哥哥硬是要跟上去。”   “他们二人如今可算是新婚燕尔,当然是你侬我侬恋恋不舍了。”菀抚拉了拉小皇子腰间的玉佩。   湖心亭中飞檐翘角,四四方方的牌匾上是隶书字体,这亭子立于湖水之上,湖水上满是碧色的嫩叶,就连沉寂了一个冬日的荷花都有了复苏的迹象,朝霞似锦衬的水光潋滟,藏着脉脉的深情。   菀抚手上把玩着年幼皇子的玉佩,耳边听着洛伤和狄景说话的影响,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日定是一个好天气。她想当然的道:“皇上赐婚的旨意明日便能下来,一般宣旨都是正午来的。”   说了一半菀抚便停下了,洛伤追问:“所以呢?”   小皇子也仰起脑袋看着菀抚,她脸上带着秀色的笑意,轻快的说:“我们去城外的雁荡山踏青吧。”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洛伤嘴上嫌弃着,可心里早就生出向往之情。   狄景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他有些困惑的看向菀抚,为何这洛伤同自己说话和同这菀抚郡主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菀抚眉眼具笑的看向狄景:“如何?你可去?”   狄景一惊连忙道:“卑职不过是下人,负责保护皇子的安全,他去卑职自然是要去的。”   又是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菀抚拍拍小皇子的脑袋:“如何?你可去?”   “去!可是那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小皇子转身整个人趴在菀抚身上,菀抚怕他掉下去将他抱得紧了些,笑道:“那有一颗很特别的树。可以许愿的,而且那雁荡山后面有一个地方叫做三月坡,桃花开的异常绚烂,我以前去过一次,一直都想再去一次,可是啊,大家都嫌太远,不愿意去。”   “可以看桃花啊,我去我去,九云最喜欢桃花了。”小皇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自己的兴奋。      “什么桃花啊,你们聊什么呢?”不远处孟颇与云幽并肩走来,手上还拿着两碟子点心。   菀抚拿起一块喂给小皇子,自己又拿起一块:“你们两个是去城外买了这点心吗?洛伤哥哥都回来这么久了,你们二人才出现?”   云幽拿起云雀糕,塞到菀抚的嘴里:“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菀抚顽皮的晃晃脑袋,对着几人吐吐舌头。      看了看天色和岸边来回奔走上菜的丫鬟们,菀抚招呼道:“咱们也别聊了,走吧吃饭去。”往饭厅的路上,洛伤道:“方才菀抚说明日宣旨之后,咱们便去三月坡看桃花,大哥可有意见?”   孟颇笑道:“那是自然,好心情须有美景相称。”      饭桌上狄景认为自己是下人站在一旁不愿上桌,菀抚洛伤劝了半天才将他按下,整个饭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别扭,何为食不言?饭桌上,洛伤抢走了菀抚看中的鸡肉,两人用筷子比起招式,孟颇和狄景本想用筷子按下这二人,没想到居然也被打压的加入战局,夏浩与洛川本出言制止结果无用,便也拿起筷子想将战局化解,没想到这六人一时难分上下,美食佳肴上是筷子横飞的场景,菀抚和洛伤打的最猛,嘴里还再嘟囔:“要你抢我的肉!!”   欢声笑语。      洛府。   “老爷呢?”花氏守在饭桌前,看着原本冒着热气的菜渐渐变冷。   下人为难的开口:“夫人,这……您半个时辰前就问过了,老爷他同三少爷去了夏府。不回来吃饭了。您……”   花氏看着一桌子清淡的菜色,叹息道:“都撤了吧。”   家中老人华叔看着一切,摇头叹息道:“作孽啊。”      第二日,圣旨如期而至,不到顷刻间便传满了整个长阳,人人都议论着将军与舞女之间的爱情,一些文人甚至开始着手写戏本,此刻剧本的主人正跟着京中风华无双的两个奇才,前往雁荡山。   洛伤和菀抚赶马,剩下的四个人都坐在马车里,菀抚垂着手似有似无的挥着马鞭,若有所思的问:“哥哥,你说陛下刚刚拍李公公来宣旨的时候,为什么要我们三日后进宫啊。”   “哦,说到这儿,我忘了和你说了,我父亲上次与我说过,皇上想暗打造一个先锋队,交给你我管理。”   菀抚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玄色衣裳的少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少年露出欠揍的笑容:“我忘了。”躲过菀抚无言的一拳,洛伤道:“我没去过军队,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行不行啊。”   菀抚收起拳头,惬意的靠在车栏上:“圣旨都下了,咱们不行也要行啊。”   “别说圣旨,你就说,你到底行不行吧。”   “额,还可以,至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洛伤抖了一下手里的缰绳,放松道:“到时候我可就指望你了啊。”   “好说,好说。”菀抚扬起马鞭,马儿被鞭策的跑的快了一些,她转头去看洛伤,见他又是一身新衣。   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没有问他,她拉拉他的衣袖:“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女子送衣给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洛伤对上菀抚盈盈的眼眸,胸膛翻出奇怪的感觉,却并不难受,他红着脸笑道:“下次再告诉你。”    ☆、第十三章,桃花   第十三章,桃花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虽然早已不是早春可是这鸟儿缠绵,新燕徘徊的模样,倒是丝毫不减,这下午日头正好,马车萱萱的赶过雁荡山,又停在半山腰上。   众人下车,面前参天槐树,拂天河而布叶,横日路而擢枝。纷纭鸟儿站立,总觉这树下应该站着以为花白胡须的来人,一派仙人指路的模样才应景。   树上还系着各色的彩带,有些是准备好的,而有些却像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他们高高的挂在枝头,随着风飞舞。      “菀抚,这树可真是大啊。”云幽在孟颇的搀扶下,走进槐树。   小皇子兴奋的围着树来回跑:“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树呢,狄景哥哥,你快过来看看树上还有好多布条呢。”   狄景视力极好,他能清楚的看见很多布条上都写了字。   菀抚对着树拜了一拜,“这是很有名的许愿树,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一般七夕佳节的时候很多闺秀都会过来的,我娘也强拉着我来过一次,但……”   众人见她欲言又止,不禁追问:“但什么?”   “我当时看到有贼,就去抓贼了,这愿也没许,还激怒了我娘,算是一桩憾事吧,正好今日有喜事,大家便将心愿通通告诉这树吧。”   孟颇和云幽摇头叹道:“这如今还好有小伤在菀抚身旁,否侧以菀抚的性子…怪不得沥青姨要担心成那样。”   菀抚从马车后拿出一个锦盒,笔墨都在里面还有好几条颜色不一的长布条。   众人看着手上的布条,纷纷走向别处都不愿自己的心意被他人得知。   孟颇与云幽最快,大家刚刚着笔时,他们就已然写好,孟颇搂住心上人的腰,飞上枝头,选了一枝后将布条牢牢绑好。二人对视后温润一笑,飞身而下。   之后是小皇子和狄景,小皇子挂完布条之后,还诚心的对着树拜了一拜:“大树啊,你可一定要实现九云的心愿啊。”   狄景却安静的站在一旁,望着满树缎带,眉宇不自觉的皱起,这大树正的能听到人心中所求吗?若是能,恳求愿望的视线。   菀抚和洛伤几乎是同时落笔,也同时收笔,飞身上了高树,随即二人就隐蔽在层层树叶之中。   菀抚先绑好后,飞身下去,洛伤在绑好后无意识的看到菀抚方才刚刚绑好的缎带,上面娟秀的字体,直直的映入眼帘。   【愿,我心中挂念之人,皆能一生平安,心想事成。】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愿望【百姓安定,天下富裕。心念之人,生生快乐。】   原来他们都未曾为自己求。      许下心愿后,一行人将马车留在原地,徒步走往山后的三月坡。   孟颇与云幽相伴在一起,两人看着青青草地,穆素野菊遍地争艳,孟颇笑出声:“你可还记得那年咱们第一次见面?”   “怎么会忘呢。”云幽颔首浅笑,娇俏的模样透着无限的美艳。   孟颇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正想现在就将你娶回家。不管六礼,不管时间,咱们就这样立刻拜堂。”   “你啊,正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猴急。”   孟颇低头道:“云幽,这黄道吉日要等到三个月后,我明日便会请媒人上门纳采,问名。”   云幽盈盈笑起来:“哪有你这样急躁的,咱们总还是要慢慢来,孟颇,你我细水长流,白头偕老。”   “此言此景,我孟颇只答你一句,我绝不负你。”      “两位,你们可恩爱完了?再不去三月坡,这天都快黑了。”菀抚几人站在不远处高声喊道,显然是不愿偷听他们二人说话。   九云看了看天,这太阳还亮堂高悬着,郡主这是糊涂了吗?   狄景看着前方二人,又看看身旁的一对璧人,这大襄国土优渥,人也貌美远胜其他,可,这大襄始终不是他的故土,似是无限怀念与惆怅。      三月坡的桃花,花开旖旎,远处便能闻见那醉人的香气,似是勾人般将人吸引过去。三月坡少有人知,菀抚也是听父亲醉酒时的话语中得知,这个地方。曾孤身一人来过此地,总觉得过分荒凉,可如今这大队人马一入这三月坡,除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红颜年华外,菀抚感觉不到任何的荒凉,果真是人心易暖啊。   “我在京中这么多年从不知这居然还有如此美景。”孟颇环顾着周遭的娇嫩花朵不由感慨。   小皇子更是大叫着往花丛深处玩去,狄景紧忙跟上去,他武功高强行动时会带起一阵疾风,无意擦到花枝,带着大片繁花飞舞而起,短暂的美之后便是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掩埋。   菀抚拉了拉洛伤,小声道:“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洛伤问:“什么?”   拉着少年的衣袖两人向着最右边走去,找到目标之后,菀抚指了指一颗普通的树:“哥哥,你应该知道,桃树又是相思之树,将自己的名字和心爱人的名字刻在树上,便是祈求一生相伴的意思。”   洛伤点头:“这我知道,可这和面前的桃树又有什么关系?”   “哥哥,你近些看看。”   洛伤疑虑的上前,只见那颗桃树上还有残留着淡淡的刻痕,字体很是熟悉,细细摸了摸隐约的感觉到树上刻的究竟是什么,当他完全感知到这是什么字后,一层冷汗倏然铺满全身。   如遭雷击的洛伤,猛地收回手,差异的去看身后平静的菀抚,不解的询问:“是,他们二人的名字?”   “是。”少女点头。   一阵春风晃过,夹杂着几片花瓣,同行的几人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他们二人在这美丽妖艳的花丛中,分享着这世间少有人知的大秘密。   洛伤失神的摇头:“这……这太荒唐了。”   “哥哥,这是我知道的最大的秘密,如今告诉你,便是希望你能多留心一些,莫要做出一些可能会丢性命的事情。”   “你父亲可知道?”洛伤追问。   “我未曾问过,也未曾提过,这样的事情如何询问,说的多了最后又要如何收场。”   “那你为何告诉我?”   菀抚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不再去看洛伤而是背过身去对着长空万里:“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话,告诉你是最好的。”   她淡淡道:“哥哥,其实我并不爱这长阳,也不爱这郡主的身份,更不希望自己是将军之女或者是什么世间罕见的奇才。我……只想碧天逍遥,相忘江湖。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可是,我如今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希望我娘能够不要对爹爹有愧疚,爹爹一生只钟情于娘一人,可娘却未曾给他添得男子。其实,我都知道。”   少女低低惨笑了两声:“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也很羡慕在这树上刻字的人。”她回过头,带着苦涩的笑意:“至少,你们还有心中所求之事,可菀抚我啊,连想求的事情都没有。”   洛伤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与平时顽皮嬉闹的模样不同,一种难以言明的清冷感,缠绕在她的四周。   虽说他心中知道他们二人都是生来骄纵之人,可未曾想过菀抚将一身骄傲外露,是为了守护家人。   他又问自己,心中所求之事?自己心中正真所求又是什么?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嘛?本来是的,洛伤这样想着,是的,本来是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那么……   现在呢?   现在自己所求之事是什么?遇上菀抚之后,一切都变了,能不能被人看到,能不能在所有人面前大放光彩,似乎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心里的那份骄纵是从什么时候消退?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原来……人的心,真的是会变的。      他的目光定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个亭立消瘦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和悲凉,两人就这么无言的站着。      “菀抚。”他唤她。   少女应声回首:“怎么?”   “若是这次陛下提议让你我二人打理先锋军队,我们推辞掉吧。”   “为何?”菀抚奇怪的望向他:“若是这次能接手先锋军队,哥哥你便可成为少将军了。这不是你一直所求的吗?向着洛叔叔靠拢不才是你心中所想之事吗?”   她的话都对,字字都是他心中所想,可如今他不那么想了,洛伤笑道:“你我二人对于治军都是生手,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何必为了名头硬拦下这事呢。我会先去军队学习,跟着父亲或者你父亲出去剿几次水匪,平几次叛乱之后,再说这件事。”   菀抚上前质问道:“机会不是时刻都有,若是你此番放弃,这机会落入他人手中,到时候又当如何?”   见菀抚如此气盛,洛伤心情大好抬手抚上面前灵动少女的额角:“抢回来了,咱们两个联手,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见菀抚楞在原地,洛伤将她发间方才落下的桃花花瓣拿下,又把她的簪子正了正:“菀抚啊,碧天逍遥,我也觉得不错。”   看着洛伤嘴角浅浅的笑意,菀抚道:“哥哥咱们的剑还没有名字呢,既然你也觉得碧天逍遥好,你我的剑一个叫碧逍,另一个叫天遥如何?”   “将二词拆开,唯有你我和在一起时才叫碧天逍遥,我很欢喜。”洛伤眉眼弯弯的对着少女盈盈似水的眼眸:“菀抚,我很欢喜。”   无论是你将我从洛府中拉出来,还是你言语间于我的袒护,又或者你不经意间对我流露出的娇羞,这一切都让我欢喜。      今日的风不断,时而猛烈时而暧昧,卷动着花香和飞舞的花瓣,在那片世外桃源中少女微微一声:   “哥哥…我也是。”      三日后,陛下果然询问二人是否愿意治理先锋军队,在襄扬的意料之外,二人愿意先跟随军队外出学习,不愿意现在管理一个军队。对此韩琦很是赞赏,立刻派遣二人去南方平定疆土乱贼之事。   一路上,二人与一队士兵同甘共苦,吃糠咽菜,一点苦也不叫甚至遇上粮草不济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粮食送给将士们。   本来对两个锦衣玉食的孩子很不放心的将士们,一路相处下来战友情无限扩大,加上二人性子豁达,很快便打成一片。   奇才之所谓为奇才,他们能将有些的知识变为力量巨大的行动力。加上二人对古书兵法颇为有见解,且妙计无双,这场绞杀乱贼的战斗,很快就结束。   带他们二人再回长阳已是三个月之后。   一进城菀抚便喊道:“还好来的急赶回来参加,云幽和大哥的婚礼,否则啊,我真是抱憾终身。”   “不只你,我也会的。”   菀抚哈哈大笑。   二人领命进宫,得了封赏之后。   陛下告知,一向与大襄交好的蔡国,派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前来,这几日武宣场正是热闹,襄扬见他们二人回来,便让他们明日也去到赛场上,好好正一正国威。   二人谢恩后便回了家。      九云和狄景一直都住在夏府,皇帝似乎也忘了让他们回去,不过也好,至少家中热闹,父母也少为她操心。   云幽比起之前还要光彩照人,婚期就是在七日后,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新娘的喜气。好似那日他们在三月坡见到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第十四章,比武   第十四章,比武   武宣场上满是叫好连天,洛伤与菀抚坐在测席。   “哥哥,咱们第一次见面可就是在这武宣场。”   洛伤拿起茶碗,摇头道:“怎么可能忘,我这辈子都记得,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能和我打成平手的少女。”   菀抚抢过他手中的茶碗,习惯性的喝了下去:“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洛伤卷了卷她鬓边垂下的流苏,二人今日都穿了青色的衣裳,不知为何他们在选择衣裳的品味上极其相近。   菀抚四周瞟瞟,发现另一边的测席上坐着一个异国打扮的女子,她推着洛伤:“哥哥,你看那个就是蔡国的公主吧。”   洛伤看了一眼:“应该吧。”随即又回过头自己品茶。      随后二人坐在一起,看着武宣场上的比试,只觉得没劲。      而事实上蔡国那方早就按捺不足,他们此次前来带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武师,为的就是给大襄一个下马威,而大襄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长阳中一对奇才,若是能打败他们二人,就等于让大襄栽了一个跟头。      韩琦走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正昏昏欲睡,韩琦笑道:“打起精神来,蔡国公主说,他们从蔡国带了一位奇士,想和世子比一比。那奇人已在赛场上等候了。”   菀抚立刻来了精神:“好啊,好啊。哥哥你快去,这都无聊半天了,你快些一展风姿,镇压全场啊。”   洛伤默默摇头拿起天遥剑,站起身拍了一下菀抚的额头:“你这丫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青衣的洛伤落在比武台上,风华无双玉树临风。菀抚兴奋的站起身,趴在围栏上看着如玄鸟一般的傲人的洛伤。   蔡国公主视线也被菀抚的举动吸引过来,随后又看向比武场。      台下已经动手,天遥剑未曾出鞘,洛伤似是有些赤手空拳的在于这位奇士比武,奇士用的也是剑,只是那剑比一般的要长一些,洛伤并无使出全力,只觉得这奇士的武功是不是太差了一些,凌厉的剑向着喉头刺来,洛伤微微一个侧头躲过,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冒出另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用着同样宝剑的人,就连容貌都是一样的,身后的奇士挥舞着剑向他的手臂砍来,洛伤早已察觉时间没有那么简单,固然立刻躲了过去,他对战二人,剑不出鞘,可姿态行云流水,非同一般。   接着是第三个人的出现,洛伤皱眉,真是无耻。   对方的剑阵随着人数的加多而力量加大,到了第四个人的时候【铛】的一声天遥剑出鞘了。   洛伤直捣黄龙,刺伤一人的手腕,随即又出现了第五个人。   当地六个人出现的时候,菀抚站在高楼上,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龙剑阵。她焦急的握住自己手上的碧逍剑,指甲险些刺进肉里,焦急的看着慢慢处于劣势的洛伤。   六人组成的九龙剑阵十分是极难破解的,相传还无人破过此种剑阵。   赛场上的少年也已看出这几人使得就是传说中的九龙剑阵。不慌不忙的洛伤改变战术,他开始着重只对付一个人,衣着长相都十分相似,他几乎忍不出他们,可之前他刺伤了那个人手上的伤口可是意外的明显,找到那人之后,洛伤直接将那人踢出比武台,少了一个人这剩下的五个人就有些焦虑了,手法也有些急躁,洛伤将那五人齐刺来的剑一把挡住,这天遥剑威力十足,而且削铁如泥,他稍用内力一催便将这五炳剑,全部斩断。   赛场上时间似是停止一般,良久之后,太监宣布道:“洛伤世子胜。”   洛伤微微一笑,立刻展出轻功飞回测席,立在菀抚面前得意问:“如何?”   “还能如何,洛伤不愧是洛伤啊。”      蔡国公主的眼神也一直跟着洛伤,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男子,只是,他身旁的女子……      真是命运多闹人,菀抚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公主为何一定要和她比武。   可看到蔡国公主手上的鞭子时,一抹冷笑漾在嘴角,菀抚算是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赛场上,菀抚连连后退,鞭子每动一次就会有暗器飞出,十分精巧,而且威力极大。秉着好奇心菀抚将这神鞭的暗器全都领教了一番。   那公主见自己的招数出尽都无法将面前的人怎样,情急之下将所有的暗器全都发动,向着菀抚飞去。   菀抚宝剑出鞘,将飞来的银针打飞,整个人飞起,形似鬼魅,速度极快。蔡国公主一时眼花竟不知道那菀抚退到何处,几秒后,她身后传来少女盈盈的轻笑声,蔡国公主一回头,只见青衣少女模样娇俏绝美,菀抚实在无心恋战,摇头问:“你的招式可都出完了?”   “你!”   菀抚立刻就着剑柄将公主的长鞭缠住,然后内力一催,将那皮鞭震成碎片,少女眼神一派轻蔑自大。胜者之态尽显。   看着武器被变成这副模样,蔡国公主立刻哭丧着脸,跑下台去。洛伤站在台上,无奈笑着摇头道:“这丫头啊。”语气是止不住的宠溺。   站在比武场上的菀抚对观台上洛伤笑道:“比一场?”   少年提着剑飞身而下,二人立刻长剑出鞘,笑道:“输了,可不准哭。”   多日前,他们在此相识,多日后,他们是分享心中秘密的战友,之后呢?谁会知道呢。      所有人见这二人又一次站在对决场上,立刻伸长了脖子探看着二人的招式,襄王也与韩琦站起身,走到最前方观战。   一旁的蔡国公主和皇子也按耐不住的凑上前来。   【叮!】剑刃相交响彻武场,只见二人交战招招狠绝,丝毫不给对方破绽,招式变化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可事实上呢?这些都是虚招。   方才韩琦的话让他们明白,蔡国此番前来是来示威的。   连传说中的九龙剑阵都放了出来,果然是有备而来,武功不算差的公主用的是金甲神鞭,其中暗藏种种暗器机关,都不是好对付的。   二人招式相近,洛伤笑道:“那金甲神鞭就那样被你毁了,不知有多少人要对这神兵利器感到可惜呢。”   菀抚手上毫不留情的向着洛伤刺去:“九龙剑阵被破只怕当年创发的林龙前辈要气的跳脚吧。”   “所以……我说了,咱们二人彼此彼此。”   飞身而起,双剑相碰时发出【砰砰砰】的巨响,武宣场上皆是叫好的声音,观武台上,韩琦满意的点头,这两个人确实将他话中的意思理解透彻,正威便是实力和拳头。   【碰!】的一声,比武台的木搭台被二人直下的剑气,毁了一角,飞沙走石后,少年与少女相视一笑,又是平手啊。      掌声欢呼雷动,蔡国公主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洛伤的身上,眼中满是喜悦的神情。   二人再回观台的时候,蔡国公主冲过来,拉着洛伤的衣袖就道:“你真厉害,能不能也和我打一场。”   菀抚的视线落在公主拉着洛伤衣袖的手上,洛伤慢慢的将手抽回来:“我不与女人打架。”   蔡国公主立刻指着菀抚道:“那她呢?你为何和她打?”   整个观席的眼光都聚焦在此,人人都在等待洛伤的回答,少年对着菀抚傲气一笑:“她?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公主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洛伤负手而立:“她是菀抚,所以不一样。”   菀抚轻笑出声:“你这算什么理由?倒不如直接说我不似女子。”   “我本想说的委婉些,没想到你自己居然承认了,那也就不用费口舌。”   手中碧逍剑半出鞘,菀抚恶狠狠的问:“你可是想再打一场?”   “绝无此意。”洛伤将菀抚手中的剑推了回去,【叮】的一声,响彻台上,襄扬的笑声传来:“你们两个啊,日日都要吵。”   韩琦也颇为无奈的笑着:“陛下,比武已完,该回宫的。”   “好,回去吧。”      众人介跪:“恭送陛下。”   襄王离去后,菀抚道:“咱们去大哥那一趟吧,他这几日不能见云幽姐姐,正在家中郁闷呢。”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他,咱们一起去吧。”   见二人离去,蔡国公主连忙堵住二人的去路,她看着洛伤道:“我叫含莲,要在京中住一段时间……若是你有空能不能陪我玩一玩?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长阳城。”   洛伤恭敬弯腰道:“公主是千金之躯,陛下自会好生安排,洛伤自知对着长阳不够了解,不能担此重责。”   含莲依旧不让开:“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啊,我就是想让你陪陪我。能陪本公主是你的荣幸。”   菀抚蹙眉看着面前的含莲,光明正大的抢她的洛伤,心中火气直冲,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转头去看洛伤,洛伤面无表情一副冷淡的模样:“公主抬爱,可请公主恕罪,洛伤近日有事要忙。还请公主谅解。”说罢他拉住菀抚的手腕,笑道:“走吧。”   二人刚走了两步,含莲又追了上来:“那你们去哪?我也跟着去,行吗?”   “含莲,不得无礼!”身后是浑厚的男声,男子走来对着二人弯腰道歉道:“小妹失礼,还望两位海涵。”   洛伤寒着一张脸道:“无妨。皇子客气了。我等先告辞了。”      带二人远去,含午对着妹妹道:“你若是想让洛伤陪你,去求大襄的皇帝就好了。和他们二人费什么话?”   含莲立刻灿烂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含午哥哥。”   “不过……你怎么会看上那个洛伤了呢?”含午实在不解,那人虽是顶尖之人,却也是傲慢到极点,破解了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九龙剑阵后居然不见喜色,还有那位菀抚郡主那么轻易就将他的金甲神鞭破了……   含莲道:“哥哥,不是曾说过能破解九龙剑阵的是世间最厉害的人嘛?含莲喜欢世间最厉害的人。”   “是嘛。或许是哥哥才疏学浅,井底之蛙了。”含午去寻那两抹清丽的背影,只见青衣微扬,二人追追打打不顾他人眼光,好生热闹。   心中猛的升起一些奇异的念头,他眯上双眼,似有狠绝划过:“莲儿,你若是喜欢那洛伤,哥哥便向大襄的皇帝请旨,赐婚你们二人如何?此等人物留在大襄,怕是后患无穷。”   含莲并未理解含午口中的话语,只是明白自己可以与洛伤结亲,便是很高兴。      次日洛伤单独入宫,出宫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异国打扮的少女。   少女的好奇心十分重,什么地方都要去玩,什么地方都要看两眼,洛伤带着她去到城外的草原,含莲兴奋的在草原上乱跑:“洛伤,我们蔡国也有草原,比你们这的大。”   洛伤冷着一张脸,望向远方:“蔡国是游牧民族,自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良久含莲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洛伤,他真的是很好看的人,为何就是不笑呢,明明对着那个夏菀抚的时候笑的很好。   “喂,洛伤,能不能笑一个啊。”含莲向着洛伤跑来。   洛伤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含莲亲近的距离:“笑是开心才会有,洛伤如今并未开心,所以笑不出来。”   “那你对着那个夏菀抚的时候,为何就能笑的那么开心?”   听到夏菀抚这个名字的时候,含莲明显感觉到洛伤脸上的神情变的有些不一样,像是柔和了许多。她不解的追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她本以为一洛伤傲然的性子会毫不犹豫的怒斥自己,可没想到少年居然双颊微红,眼波中是说不出的柔然,他并没有笑,可是含莲觉得洛伤此刻很开心,她听到洛伤说:“说喜欢可能俗气了一些,于我而言,菀抚并不是任何词语可以概括的存在。”   “你们大襄男子到了十五便可赐婚,若是皇帝赐婚于你,你当如何?”   洛伤一怔,随即望向长阳城中:“我拒婚便是。”   “抗旨是大不敬之罪。”含莲向他走的近了些:“你不要命了吗?”   洛伤摇头:“我不知道。”   “你说话真难懂,你就回答我一句,你可是喜欢那夏菀抚?”含莲步步紧逼。   洛伤吹了一声口哨,黑血和另一匹马儿奔来。“公主时候不早了,我护送您回城。”   含莲任性的转身,架上马儿就往草原深处奔,洛伤楞在原地,完全不解的看着远去的含莲,他叹气,策马追去。   含莲来自马上民族,驾马技术极高,跑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洛伤在草原上来回寻觅。最后在一个猎户捕猎的洞中发现了她。   “你没事吧。”   “洛伤,我受伤了。”   从洞地将她拉出来,脚被捕兽夹伤到,还好不太严重,男女有别洛伤从撕下衣角的一块,就着外衣给她包扎好。   含莲就这么看着给自己包扎的洛伤,危险的时候能有个人来救自己真的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她有些依恋的看着洛伤,甚至不愿让时光就这样过去。   “你能自己上马吗?”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觉得呢?”   洛伤心下生疑,却还也是将她扶着坐上马匹,自己骑上黑泥就往城里中赶路,医馆的大夫嘴巴都不严,回皇宫也有不妥,而且洛伤已经快四日没有见到菀抚了,心中甚是想念,想了半晌便带着小公主去了夏府。      菀抚出来的时候,看见洛伤正在扶含莲下马,瞪了洛伤一眼就跑去把他挤开,自己扶起含莲。      客房前洛伤在门口等候,遇上狄景,两人聊起天来。   菀抚在屋内给小公主上药,她伤的一点也不严重,根本就不需要人扶着走,可她突然不想拆穿她,冷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小公主。   含莲看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生出无限妒火:“夏菀抚,你……”   菀抚实在懒得理会她:“药换好了,你休息一晚就能好了。”      然后收好东西,猛地踹开门,动静极大,将门外两人惊得一脸莫名。   “你火气这么大啊。”洛伤笑的打趣道。   菀抚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捧着药盘转身就走。   弄的洛伤大为不解,他转身问狄景:“我是不是又招她了?”   狄景在夏府住了一段时日,性子比起之前稍微开朗了一些,至少不再将阶级之门看的那么重要了,能够上桌安稳的吃饭了。   他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自从陛下让您陪伴蔡国公主开始,郡主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近几日都缠着我陪她练武,狄景从招式上都能感觉得到郡主的怒气。”   洛伤望向菀抚消失的地方无辜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啊,我有什么办法?”   狄景摇头:“男女之事,狄景也不是很明白。”      菀抚放慢了步子,最后停在长廊,怒气冲冲的瞪着池塘里来回游动的鱼儿:“我走了,我走了就不知道来追我嘛!”   身后传来脚步声,菀抚高兴的回过身,却发现是美艳照人的云幽。菀抚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怎么是你啊。”   云幽她悠悠摇头道:“那你可知,你为何想要他来追你啊?”      菀抚别扭的转过头去:“云幽,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一个快要出嫁的人,你说我问这些做什么。”   菀抚叹气道:“哦,原来快要出嫁的人,都是这样爱操心。我娘都嫁过人了,也还是爱操心。你们怎么都这么爱为我操心呢?”   云幽步步生莲走来:“菀抚啊,你这几日如此生气,如此心烦,到底是为什么,你可曾想过。”她掩面轻笑接着道:“不是大家爱操心,只是你这孩子啊,确实让人有些不放心,你虽然智计无双,善于揣测他人心思,可你自己的心思你可看得懂?”   菀抚一时无言,刚想和云幽说些什么,就听见另一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喊道:“菀抚,你跑什么?云幽姐,你也在啊。”   “我现在就要不在了,你们好好聊聊啊。”      菀抚回头看了一眼洛伤,总觉得一肚子火,然后又转身去看池塘里的鱼.   挠了挠后脑勺,洛伤靠近菀抚,亲昵道:“生气了?”心情大好的洛伤坐在菀抚身旁,看着少女郁闷的模样,老实交代:“都是陛下的旨意,我拒绝不了。”   菀抚哼了一声:“要是陛下下旨要你娶她,你难不成还要娶她了?”没有人说话,菀抚抬头看去洛伤,蹙眉道:“你去陪你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吧,找我做什么?”   洛伤怔了半晌,才勉强问道:“菀抚,你是不是吃醋了?”   菀抚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激的满心娇怒,扬起手就打上去,洛伤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两颊绯红,好似天边云彩一样,异常好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娶她,就算是娶我也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你!你娶谁关我什么事!”   手上一个生力,挣脱来洛伤的钳制,飞身逃开了。   独立洛伤一个人站在长廊中无限欢喜。    ☆、第十五章,成亲   第十五章,成亲   这天晚上,菀抚一个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呆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幽走了出去:“还不睡?这都什么时辰了?”   菀抚道:“你不是也没睡?你明日可就要嫁人了,可是兴奋的睡不着啊。”   “算是吧。”云幽坐在菀抚身边,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可是在想洛伤?”   菀抚点头,云幽浅笑:“菀抚,你可是喜欢洛伤?”   菀抚先是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   “其实……我没想过我会喜欢他,你看他对我一直都不好,每天都和我吵架,还抢我的肉,每天都是一副比我强的模样,可是……我看到他为了我把一身黑衣换掉,又只是对我一个人如此孩子气,我就觉得欢喜的不得了。”   月色倒影在澄清的水边上,菀抚丢下一颗小石子,这水面上就泛起圈圈涟漪,慢慢悠悠的又回到方才的镜花水月。   “我们一起出去平叛乱的三个月,日日朝夕相处,同食同寝,你们都不知道他还为我挡了一剑,他用自己来护我,那一刻我当真感动,回程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若是当时是他在那剑下,我会不会帮他?答案是肯定的,他愿意这般护我,我也愿意这般护他。”   菀抚往云幽身上靠了靠:“回京之后,那个含莲一直缠着洛伤,我当时就明白了,原来……我喜欢他啊。可是喜欢好像不太够,反正我也不知道。”   云幽抚上菀抚的额角,笑道:“你喜欢上小伤,大家都很开心。”   “为何?”   “不知道,总觉得你们应该在一起。”   “云幽,嫁人是什么感觉啊。”   “怎么了?”   “我想去求陛下赐婚,我喜欢哥哥,就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含莲坐在皇家书房的椅子上,一旁是正在作画的襄扬,她在等洛伤来接她出去玩,洛伤是来了,不过洛伤是来告假的:“陛下,今日是孟颇大哥与云幽姐姐的婚礼,臣今日要帮助大哥,无法陪伴公主游玩,还望陛下恕罪。”   “哦?你不说这事儿,朕都快忘了,那你便去吧,今日朕遣他人陪伴含莲。”   “多谢,陛下。”   含莲却不愿意:“你去什么人成亲的地方?我也去。”   洛伤不曾与她直视:“望公主见谅,臣今日无法伴您左右还望您能谅解。”   “夏菀抚也会去吗?”   襄扬颇有兴致的放下毛笔,看向面前的二人。   洛伤道:“那是我与菀抚的挚友,菀抚自然也会去。”   含莲穷追不舍:“你的朋友我也可以认识,我也想去。”   耐心终于告罄,洛伤冷言道:“还望公主自重。”说罢便退出书房,直直出宫去了。   襄扬道:“小公主可是喜欢我们洛伤啊。”   含莲点头,跪在地上:“陛下,您赐婚于我可好?您若是赐婚了,洛伤他就是再不愿也不会不答应吧。”   襄扬无奈的摇头:“孩子,你为何喜欢洛伤啊?”   “臣女喜欢厉害的人物,含午哥哥说了能破解九龙剑阵的人就是世间最厉害的人物,含莲喜欢最厉害的人物有何不对?”   “是无不对,可是这世上很多女子都喜欢最厉害的人物,可是这最厉害的人物只能喜欢一个人啊。含莲可知这天下最厉害的男子喜欢的会是何人?”   含莲摇头:“臣女不知。”   襄扬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他喜欢的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女子。”   “陛下是说夏菀抚吗?”   襄扬道:“其实,你心中也很清楚,洛伤他心中早已有了她人,这是任何命令,任何圣旨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你说可对?”   “可是这世间女子这么多洛伤怎么会知道夏菀抚就是最厉害的女子呢?”   襄扬拍了拍她光洁的额头:“菀抚和洛伤都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只要他们是彼此心中最厉害的人就好了啊。”   “你们大襄人说话都好奇怪。”   “那是你年纪还小。”      含莲问:“陛下,洛伤会和夏菀抚在一起吗?”   “不知道,但是她们二人一起来求朕赐婚,朕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含莲可知,中国有一句话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什么意思?”   “是一种带着美好祝福的愿望。”   异国的少女,疑惑道:“可是愿望不都是很难实现的吗”   襄扬一怔,只是淡淡的露出苦笑。      洛伤在夏府转了一圈最后在屋顶上发现了她,二人并肩而坐,看着夏府从里到外都是喜庆的颜色,下人们也都换上了新的衣裳,婚礼的欢乐感缠弄着所有人的心弦,微微一动就满是喜悦的声波。   “小公主不缠着你了?”   “我特地去请辞了,明日我就装个糊涂不去了,陛下也不能将我怎么样,你说可对?”   菀抚低头笑道:“那小公主也是如花似玉的美娟,哥哥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狄景也是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你可曾对他动心?”   “动什么心啊。你就会强词夺理。”   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往身旁的菀抚靠的更近了一些,菀抚看到身旁洛伤的蓝色衣裳,想起屋中的锦盒还未赠予他,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随我去房里。”   “所为何事?”   “好事。”   将信将疑的跟上去,菀抚打开自己的衣箱,将放在最底部的锦盒拿出来,放在红木圆桌上:“这是给你做的衣裳,其实早就想给你,可是你一直不告诉我女子送衣给男子是什么意思,我就想等你说了再给你,今日大喜的日子,我也懒得追问你,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洛伤看着锦盒上繁杂华丽的花纹,慢慢的将扣盘打开,一件焦红色的衣裳被叠的四四方方,从缝制和选料就能看出这衣裳的精细,洛伤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变大,脸上被焦红色的衣服衬的格外富有光泽。   菀抚见洛伤高兴,自己也盈盈的笑起来。   洛伤将锦盒关上,然后扬着下巴傲气的说:“这衣裳我就收下了,同样的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我也告诉你女子送衣给男子是什么意思好了。”   “哦?你居然松口了?”   洛伤眸中的狡黠外露,他咧嘴笑道:“女子送衣给男子,自是……”   “定亲之意。”他单手托腮看着脸上攀后的菀抚,接着道:“男子若是收下女子送来的衣裳,就是和亲之意。”   “你……你还给我。”菀抚作势要抢。   洛伤将锦盒藏入身后:“你都送了,我也收下了,哪里还有要回去的理由啊。”   “你要是早说,早说我才不给你呢。”   洛伤握住菀抚来抢的手腕,靠近道:“真的假的?”   菀抚怒瞪着他:“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故意逗着我可对?”   “我没有,洛伤之心,天地可鉴。”   “死土匪,臭洛伤。”   听着她的声音,洛伤眉眼具弯,笑的更大了一些:“那这件衣服我就带走了?”   菀抚给了他一拳:“拿走拿走。”   “这么不乐意啊。”洛伤撞撞她的肩头。   “你……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二人在屋中站立,洛伤强拉过菀抚背对着他的身子,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小声却暧昧的道:“我很欢喜,也很高兴。”   菀抚回握住洛伤的手:“说好了,收了衣服就是定下来了,你若是敢毁约,我一定……”   洛伤连忙接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自刎在你面前。”   二人相视一笑,第一次拥抱,最贴近心脏的时候。菀抚娇媚笑道:“洛伤之心,天地可鉴。菀抚之心,日月可证。”   洛伤闭上双眼,感受着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恩。”      洛伤之心,天地可鉴。   菀抚之心,日月可证。      炮竹声中,大红彩缎的花轿带着百花齐开,朝凤归巢的花样,都是成双成对的美意。夏府门口几株海棠开花,迎着喜气也纷纷落下几朵,美不胜收。   云幽早就在房里对着夏家夫妇二人三叩首,感谢收留的美意。花轿前她盖着大红盖头,盖头的四角上都接着明黄色流苏,华美的嫁衣衬托出美人的婀娜。   沥青早已泣不成声,犹如嫁女儿一般不舍,小皇子扑倒沥青的怀里,安慰着这个似母亲一般的女人。   在喜婆的搀扶下,她上了花轿,前方迎亲的孟颇一脸喜气,起轿后,吹吹打打的喜悦之声更加欢腾,菀抚和洛伤看着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不自觉的为这二人感到高兴,终于冲破重重障碍,心想事成。      这夜席也是热闹非凡,京中权贵和皇家贵胄,军中将领,许多都是不请自来,孟颇被他们调戏的喝下一杯又一杯,渐渐的有了醉态。   一个已经醉了的文官,猛地搭上孟颇的肩膀,半是倾诉半是羡慕:“你小子啊,真是命好,这云幽姑娘都能嫁给你,还是陛下的赐婚,这日后只怕日日都醉在温柔乡中。”   洛川一行人坐在一起,韩琦摇头道:“这陈平平时看起来稳稳当当,怎么一喝酒就这么荒唐了?”   夏浩闷笑道:“老韩,你可莫要说他,你喝醉之后,也不比他好多少。”   “这个啊,我也是深有体会啊。”洛川也暗暗摇头道。   韩琦放下酒杯:“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是想怎么样啊。”   三人大笑,洛川问道:“陛下没来?”   韩琦道:“本是想来的,可是京中最近有些不安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又出了何事?”这次提问的是坐在一旁的洛伤和菀抚。   韩琦先是犹豫,后又小声道:“你们二人离京已久,不知是哪国派来了一群死士,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可要我们帮忙?”洛伤皱眉道。   “叔叔,只要有需要,你吩咐一声,我们……”   韩琦笑看着两个孩子:“无妨,无妨,若是有需要叔叔定会一个找你们,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   菀抚皱眉:“何为不成熟?”   韩琦道:“那些人的功夫套路变幻莫测,看不出是什么路数,也不知是从何国来的。我等现在毫无头绪,决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二人相视一眼,有些怀疑,场上孟颇又被灌了一些酒,洛伤和菀抚看着孟颇被酒气熏红的脸,无奈的提了一摊子酒上场,菀抚将酒扔到孟颇的怀里,然后听洛伤扬声道:“大家也不要再折腾孟将军了,咱们让他将这一坛酒喝下去,就放过他去找新娘,大家说可好啊。”   “哈哈哈,世子真是海量啊,这一坛子酒只怕比方才我们劝的酒还要多吧啊。”   满座重闻皆大笑:“奇才就是不一般啊。”   “看似解围,实则劝酒。妙也,妙也。”   孟颇看着手上这一大坛子酒,为难的看着菀抚与洛伤二人,他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菀抚道:“大哥,这可是喜酒,不可不喝。快喝快喝,不喝的话就不放你去嫂子那。”   众人皆是兴奋道:“郡主言之有理,快喝快喝。”   为难的看着酒坛,孟颇横了横心将这红红布做成的酒塞扔掉,大口的喝了起来,场下起哄喧闹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孟颇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这哪里是酒啊,这明显就是白水!这两个人啊,真是胆子够大。   一坛喝尽,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菀抚带头喊道:“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顿时所有人都抱拳高声喊道:“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洛伤快一步上前扶住孟颇,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哥,快装醉。”   孟颇立刻会意,低下头凭着菀抚和洛伤将自己扶近卧房。送到我房门口,只见房中红烛高照,透过窗户映刻出美人的影子。   二人笑起来,拍了拍孟颇:“别让嫂子等急了,快些去吧。”   看着二人对他的笑脸,孟颇心头涌上一股酸意,他挺直身子,抱拳弯腰意味长远深深道:“多谢,真的,多谢。”   一轮明月高悬,透出白暖的光泽,原来夏日已经渐渐来到,几声夜中的鸟鸣悠悠,菀抚轻叹道:“大哥,何必言谢呢,若非你二人至死不渝,怕也是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你看这慢慢长路已走到这一步,还不快去屋中,握住我嫂子的手,走上另一条路。”她悄然贼然笑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洛伤也笑:“可不是,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且好好过,大哥一会儿外边还要再闹一闹,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好好陪着嫂子啊。”   或许是这二人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或许是孟颇的酒喝得多了些,他并未多想,只是在二人离去后,迈入房中。   他的新娘正在等待他……   房中被装饰的喜气浓浓,红木空雕的床上坐着穿着喜服的新娘,她盖着华丽的盖头,安静的等待。   桌上放着喜称,还绑着红艳的绸缎花,这称下还压着一个纸剪的喜字。   红烛摇红,透着朦胧的美色,照应着床头那对合衾酒……   拿起喜称,挑起面前人的红盖头,他们已经快要一个月未曾相见。   “云幽。”他轻轻唤起她的名字,难掩语气中的激动,原来心想事成是这般美好。美丽温婉的女子眉眼带羞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唤他。   “你该唤我相公。”似是看穿她的忧虑,孟颇拉住她僵硬的手:“你我成亲了。你可知道?”   女子突然流下泪来,她抱住面前俊朗深情的男人:“是,相公,我知道。”   孟颇将她拉入怀中,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大喜的日子不该哭。真的,不该哭。”虽然嘴上这般说,可他自己何尝不是落下喜悦的泪。      洛伤菀抚环视了孟府一圈,果然有很多军中护卫暗藏在四周,菀抚看着洛伤:“哥哥,这恐怕就是韩琦叔叔布下的局。”   “那群人的目标本就是陛下,谎称今日陛下前来,说不定会引来那些死士。”洛伤握紧手中的天遥剑,又握紧菀抚的手:“若是今夜出事,你可千万小心。”   菀抚点头握紧了牵住自己的温暖:“你也是,莫要出事。”   “好。”      【砰!】的一声,蓝色烟火在孟府的上空绽放,之后便是刀尖相抵的声音,果然已经开始了。二人立刻顺着声音往前院走去,每个人都拿着刀尖和一群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展开搏斗。   狄景护住小皇子藏在角落里,洛川与夏浩都站在前方挥舞着刀尖,韩琦在洛川和夏浩的保护圈内,他瞄准时机,放出黄色的信号弹,园外又飞进了一些士兵。   园中厮杀一片,菀抚对着狄景大喊道:“叫九云把眼睛闭上。他还小!”   狄景正在杀敌,回头去看自己的皇子,他正呆愣愣的看着躺在他脚边的尸体,心下不忍,立刻斩杀了挡在面前的两人,抱起小皇子就往菀抚洛伤身边走。   黑衣人来势汹汹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菀抚对狄景道:“带着九云到孟大哥他们那去,孟府地形奇特,孟大哥的屋子十分难找到,你一直向右就好,那里没有黑衣人。”   “好。”他抱住九云,回头对正在杀人的两个少年人道:“你们小心。”      孟颇与云幽此刻刚喝完合衾酒,两人正是一片温存的时刻,全然不晓得外界已经血流成河。只是孟颇内力深厚,他很快就感觉到屋外的刀剑声和那种不自然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又想起洛伤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这么说!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云幽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道:“怎么了?”   “好像……”孟颇还是道出实话:“外面有刀剑声。”   脚步声靠近,贴着喜字的梦被狄景的踹开,他抱着受惊的小皇子,就连自己的脸上都带着几抹杀人时溅到的血。   “怎么了?”孟颇急问。   狄景摇头道:“不知道,就是猛地进来一群黑衣人,菀抚说这里安全,要我带着小皇子过来。”   “黑衣人?可是之前在京中作乱的那一群?”   “□□不离十,应该就是那伙人。”   孟颇看着床边的娇妻,对狄景道:“你留在这保护他们二人,我去前院杀敌。”   “不用了。”狄景摇头:“韩琦丞相似乎已经布置好一切,咱们不用担心。”   “你确定?”孟颇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狄景。   狄景拍了小皇子的后背,盯着漆黑一片的院子:“洛伤和菀抚也在前院,我不担心。”   “他们还只是孩子。再厉害也只是孩子。”云幽看着狄景:“我们都相信他们,只是这样躲在他们身后接受保护真的好吗?虽然他们也总是说无事…此番丢下他们二人,难道就不会难过”   狄景将九云放到椅子上,面无表情道:“会,只要是人都会难过,可他们是奇才,天赋异禀的人向来命运多舛。我信他们。”可同时握住秋水刀的手颤动个不停。   一时间屋中安静无限。   云幽站起来将放在置衣架上的刀拿起递给孟颇:“你去吧。”她又看向狄景:“你也回去吧,九云交给我。”   “保护皇子是……”狄景坚定的不愿意转头。可小皇子却握住狄景的手,抬起头道:“狄景去帮菀抚吧,她说过,我是他的弟弟,你是她的哥哥,咱们是一家人。”      狄景浑身一震,他与小皇子一样都是来自他国的异类,他们从未是这大襄的人,除了彼此他们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当晋国的人想要杀他们的时候,狄景就想过小皇子没有自己该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应该杀了他之后再死呢?   可是洛伤和菀抚来了,他们尽心尽力从未漠视他们,将他们当成自己人。   住进夏府之后为何没有再回皇宫的打算,是因为那个像父亲的夏浩?还是因为那个像母亲的沥青?都有吧,饭桌间,沥青对他们的喜爱是当成亲儿子的温暖,菀抚也在饭桌上,一手抱住小皇子,一手挽住狄景道:“爹娘你们这么喜欢九云和狄景,就把他们收到咱们夏家来吧,咱们家就我一个晚辈多无聊啊,从今以后,九云就是我弟弟,狄景就是哥哥,你们看如何?”   从那之后狄景不再拘束,他愿意打开封死的心同这些人相交。   他们对自己好,他愿意用一万倍的好回报他们。      “你不用担心,我还是会些功夫的,至少带着小皇子去找你们,绝对没问题。”   这是他和孟颇离开屋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菀抚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只是握剑的手都有些发麻,地上躺了很多人,可是她看不见,她只能凭着本能去杀人,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这些人的可也有家人?他们死了之后家人可会伤心?   洛伤将一个黑衣人斩杀之后,余光看到菀抚,她机械性的杀着人,心里升起无限的酸意,她一个女子还未过十六,便已经杀人无数,这是命运?   随着时光流逝,众人的体力都有些不支,黑衣人也残剩不多,胜败已经成定。如今这孟颇与狄景也加入战局,更是如虎添翼。      眼看这黑衣人只剩下七个,韩琦一声令下,躲在树中的士兵跳下来,将这七人用渔网围住。   “是谁派你们来的?”韩琦上前一步,看着这些人,看着网中人一脸惊愕,他道:“别挣扎了,也别想吃你们怀里的□□,这网中全是麻药,你们除了说话,什么都做不了。”   韩琦冷笑道:“把他们带下好,好生看管。”   “是!”      【啊!】院后传来云幽的惊叫声,孟颇立刻往后奔去。他未来的急走几步,就见云幽抱着小皇子从后院跑来。   身后是十几个黑衣人。   “声东击西?”   “是垂死挣扎。”   众人又动起手来,刀光剑影中,所有人都发现这十几个比之前那一批的武功高出很多,现场的高手只有六个人,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二个以上才能保护上现场人的安全。   多多少少的大家都受了伤,菀抚手臂上被刺了两剑,她总觉得这些人的招数熟悉,非常熟悉。好像那天在小平山下杀死的那些士兵,洛伤也发现了这些。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蹙眉,菀抚大喊道:“你们是晋国派来的?”   黑衣人充耳不闻只是手上的招数更加凌厉了一些,看来晋国此番是真的决心称霸了,身后是韩琦的声音:“菀抚,小伤莫要手下留情,即已经认出是是谁,不用留活口。”   二人握紧剑的手轻轻一颤,随即下了死招。      云幽抱着小皇子躲在一边,焦急的眼前乱打的血腥场面,她眼看着菀抚将一个人的手臂砍了下来。连忙的,云幽捂住小皇子的眼睛。   再去看时,孟颇喜服衣角上滴下血水,顿时心揪了起来,黑衣人已是笼中之兽自顾不暇,便聚在一起打算集中突破,而这个突破口便是孟颇,面前斩杀的人还未倒下,他身后骤然出现三人,疾风般的书速度下孟颇根本无法躲避已经挥起的尖刀,云幽的脑子都为来得及思考,身体就迫不及待的向着孟颇奔去,只见一身红衣护住孟颇,顷刻,血溅三尺。   被那美丽身影护住的孟颇安然无恙。      那一瞬间剩下的人都在做什么?   杀人?杀人!   所有的黑衣人被杀死的一刻,大家都楞在原地,看着孟颇和云幽,他二人都是一身红色的喜服。分不清哪一块是被血染红的,哪一块是染料染红的。   众人的衣袍被突起的狂风吹得猎猎而舞,像极了坟头招魂的柳枝。      天空落下冰凉的水珠,冰冷的液体落在脸上……   渐渐……越来越多……   祭奠的悲歌被上苍提前唱响。   天开始下雨,这一院子的血气,被雨水冲刷的更甚。      一片冰冷的死寂中,是孟颇绝望的叫喊声:   “云幽!云幽!!”       ☆、第十六章,同心   第十六章,同心   “伤的太重了,已经……”   “怕是过不了今日……”   “这么好的女子,香消玉殒啊……”      天已经大亮,云幽的气息越来越弱,苍白的脸与她身上还未换下来的喜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孟颇坐在床边握住爱人的手,一言不发,他不再崩溃的请求他人救治云幽,而是安静的注视他刚过门的妻子。   菀抚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洛伤和狄景站在屏风外,将那群束手无策的太医们一个个请了出去。   “菀抚去哪?”狄景皱眉问道,如今他们身上都还有伤,可是云幽这事的冲击,让大部分人忘记身上的伤口,洛伤摇头:“不知道。”   一旁的小皇子坐在石凳上,呆呆的看着天空,像是在想着什么。   洛川与夏浩静默的站在一旁。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如今的孟颇……若是菀抚在这说不定会有办法……      又是沉默,天空不再下雨了,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丝毫都没有消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都在外面,大哥难不成一个人在里面!”消失已久的菀抚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气喘吁吁的质问着呆着门口的一群人。   她一身破掉的衣裳还未换下,身上还残留着血迹,脸上满是沧桑的难过,与昨夜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多了一个颜色诡异的红匣子,那红匣子似乎红的有些过分。      夏浩看见菀抚手上的红匣子时,立刻上前问道:“菀抚,你拿这个出来干什么?”   来不及向父亲作解释,菀抚猛地踹开门,所有人都心下生疑的跟上去,只见菀抚离去后立刻扔出飞镖,众人立刻冲了上来,只见孟颇脚边掉落了一把匕首。   他想自杀,菀抚将手中艳治的红匣子握的更紧,冷言道:“我就知道,只要没有人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会自尽的。”   孟颇看着手中的匕首被打掉,呆愣愣的去看门口带着光亮进来的女子,他低垂着眼眸,从侧边看去他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他将云幽冰冷的手放在脸庞微微蹭着:“菀抚,云幽她要走了。”他看着床上美丽的女子凄惨笑道:“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也不知道吗?我与她之间一点一点到今日成亲,不对……是昨日成亲,是一条多么漫长的路。”   他叹息道:“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我们上了花轿,挑了喜帕,喝了合衾酒,她还叫了我一声相公……菀抚!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没有好好的对她,还没有与她白头偕老,如此结束了?”   一声叹然的唏嘘中他哽咽道:“别人不懂?你不能不懂啊。”      菀抚握紧手中的红匣子,眼眶泛红,她知道,都头到尾都知道。   知道他们为了这段情流了多少泪,苦了多少年,一封封传递的信间有多少难言的困苦,多少次希望燃起,又熄灭。   一个舞女,一个将军。   本不该如此执迷不悟,   本应该懂得回头是岸。   可……情本无罪,奈何命阻。   赐婚那一刻,多少喜悦,血溅孟府的瞬间又刹那间全部化成灰烬。   如此捉弄世人却要叫人认同天意弄人吗?   人的心是何其无辜……      长久的无言中,灵动美丽的女子说:“大哥,我有办法。我也许能让云幽姐姐活过来。”   孟颇去看门口的女子,她身上也是鲜血一片,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使者,她冷静的说,她有办法。   “你说什么?”   “只是这么法子很凶险,会危及到你的性命,不过,以菀抚多年多大哥你的了解,你是宁可云幽姐另嫁良人,也不愿她死后自己独活的人。所以……我想试一试,救你一命,救云幽一命。”   “如何救?”   “终南医仙,白瑾轩。他能救。我去找他。”   “云幽等不了那么久……”   “能等……我有法子,只要你……”   夏浩打断菀抚的下语怒道:“不行!菀抚不可胡闹!你可知风险多大?若是一年之内你找不到白瑾轩,他们二人便会一起死去。”      菀抚冷静的看着父亲:“那又如何,事出自愿,我愿帮他们去这天下寻人,他们也愿意一赌,有何不可?”   “菀抚!不可以拿人命开玩笑。”   冰雪聪明的少女直视着床上苍白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人命?这次就算是天命我也要逆,我不管什么人命关天,天命难违!我只要大哥和云幽姐都好好活着!既然,上苍让我在年少时遇上白瑾轩,也给了我这服丹药,就是给了我逆天的机会。我要救云幽姐。其他的,我不会管,也不想管。”   夏浩不解的盯着面色如常的菀抚。      望向那个红匣子,孟颇道:“我信你,你有什么法子?”   夏浩怒视着孟颇扬声问道:“你可知,菀抚要你做什么?你就信?”   “我信,她是菀抚,所以我信。孟颇不信菀抚还可以信谁?所以她说可以救,我便听她的。将军您不知道,三年前从她愿意帮我和云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菀抚永远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笑起来:“将军,你也别生气,孟颇今生就是这样的脾气,只认准自己认准的事情,无论是妻子还是知己。”   剩下的几人,也都纷纷看向菀抚手上的红匣子。夏浩未来得及阻止,只见她将红匣子扔到孟颇手上。   “大哥,这是同心丹,你和云幽一起服下之后,用你的内力打通她身上明空,谷空,天空三处大穴。之后你们二人会进入假死状态,这样的状态会保持一年,一年之内我若是能将白瑾轩带回来,你们二人便可安然无事。若是不能,你们便一起魂归九天。”菀抚停顿了一下道:“菀抚不能保证一定能救你们,但你至少不能在任何努力都不做的情况下就这样和云幽姐一起走。”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往门外离去,站在院子里,她能感受到身后父亲的怒火,也能感受到其余人对她一切行为的不理解。   她就站在那,等待着,等待着孟颇结束丹药的服食,然后,她就骑上红泥启程,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女儿清冷孤寂的身影让夏浩感慨万:“菀抚,你可知后果?”   “我知道。”   “那你为何……”   “爹爹,若是我今日迟回一步,大哥就已经陪着云幽姐姐离开了,你说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斯人已去,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活下去。”      菀抚惋惜摇头:“大哥不是那么坚强的人,而且……我也想不出该怎么劝他。”      夏浩闭上双眼:“你们当真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若是没有云幽和大哥,菀抚的少年时光只怕是一片黑暗。”      她看着初晴的天空,天很蓝,很远。      洛川也无奈摇头:“孩子,待你上了战场,你便会明白,何为生死无常。”   “大哥上过战场,为何他还不明白?”菀抚冷笑:“生死无常谁会不知道,生不由己谁又不清楚。”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劝诫自己的大人:“这些道理,谁都清楚,可是……我不愿!即使一切早有定局,我也不愿,哪怕前路是鬼门,我也要闯一圈,等到我真的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再认命。既然我如今还尚且有法子,为什么不能一试?”   “前路未明,你离开一年,我与你母亲会怎么样,你可曾想过?”      菀抚脸上一白,转而凄惨笑道:“父亲,菀抚身为女儿身,可曾让你觉得我不如男儿?”      夏浩蹙眉:“你……何时……”      “我早就明白,娘她一直都在烦心,烦心没有为你生下男儿,我一直不希望你们烦心,爹爹你看我可是这个长阳中不输给洛伤哥哥的女子,这样…总够了吧。”   她低头:“只要一年,就这一年,您让我忘了这些,忘了郡主忘了长阳,菀抚就仅仅作为一个为挚友寻药的女子去江湖上找白瑾轩,让我去看看我一直渴望的碧天逍遥,让我违反一次规则,探破一次命运。   待我回来之后,我还是我,依旧是长阳最张扬的女子。”      拒绝的话就停在喉头,可他却哽在喉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违背命运这件事何其愚蠢又何其勇敢,他咬牙道:“可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菀抚刚要开口,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陪她去。”这是洛伤的声音。      转身的那一刻,你希望看到什么?   模样俊朗的少年正对你微笑?   他的眼中正好与你的眼神交织,   他就站在那里,   笑着,看着……   他走进你,   你们紧紧的相拥,   原来茫茫人海中,会有一个人在你身后对着你微笑,把你视作生命的原点,不断的靠近你。      二人身上还带着昨夜的厮杀的血腥气味和来自地狱的凉气。   洛伤将怀中的少女抱紧,心是无限的满足:   “父亲,夏叔叔。洛伤已和菀抚私定终生。   从今以后,她在何处我就在何处,我在何处她便在何处。”      所有人都侧目看来。   众人惊叹的眼光中,屋中发出红色的光亮。   夏浩叹息看来一切已成定局。      “小伤,你可知陛下很快就要将先锋军队赐给你们二人。”洛川皱眉满是不理解:“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洛伤顺着菀抚的背脊,安慰小动物一般亲昵的安抚她。      或许这一刻洛伤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靠近菀抚。   可能他们都在暗暗伤心,都在害怕,悄悄的瑟瑟发抖,所谓张扬耀眼,不过是内心难堪的假象而已。   他心满意足的笑起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苍茫:“嗯,我是很想要,但是现在不想要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他终于明白自己如今想要的是什么。   “父亲,一个人真的,太寂寞了,对吧。”洛伤询问道。   “孩儿在散尘园中过了很久沉寂的日子,久到连胸膛里面的这颗心都快没有热度,可是菀抚来了,她把儿子从一片死灰的孤寂中拉出来,给了我一片新的天地,这边新的天地很大也好,和这片天地比起来,孩儿那份小小的渴望,突然变了,就这么变了。其实天下也好,美景也好,若是无人共赏又何必强求。”   他抱紧怀中的人,语气格外平和,不是劝说而是诉述。   “其实…孟大哥要的也是这么多而已。位极人臣,未必有多得意。”   “所以,请父亲成全,让我们赌一次,只是一年的时光,放了我们,让我去找救人的方法,父亲!人命关天啊,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们在结果到来之前是绝不会放弃。”      儿子眼中的坚毅,很是熟悉,洛川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晓柔,那是洛伤的母亲,绝美坚毅的女子,她死前笑着对自己说,天命又如何,此情永不消,若非遇见你……万古如长夜。   伤儿的身上流着的果然是她的血。      “去吧,菀抚……你娘那边我帮你劝解。”夏浩松下口。   “爹爹。”      洛川看着那方的洛伤和菀抚,自己失去的东西,补偿给儿子?   “去吧,趁着年轻疯一疯也好,等老了就疯不动了。”   “多谢父亲。”      “爹爹,我一定会把白瑾轩带回来的。”      面前一幕幕狄景与九云都收在眼里,放肆的反抗也可以吗?   狄景握紧自己手上的秋水刀。   云幽,孟颇,那般至死不渝的情谊,又是如何奠基的?   为何这群人活的这般潇洒,不理命运,不睬际会?   狄景回首去看九云。九云的命运?   只怕他这一生都只能在这大襄的势力之中。那么自己的命运便是永生伴着皇子。      这样的命运要如何违反,如何掌握?天命难违,人总要认命。      打开红匣子,咽下丹药。   云幽。   你看菀抚和洛伤来救我们了,我们很快就能见面,我知道……   我知道。       ☆、第十七章,江湖   第十七章,江湖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二人简装驾马,在几人的送别下,踏上前路不明的路途,白瑾轩在何处谁也不知道。就好像那年菀抚和父亲在郊外遇上儿童模样的白瑾轩。得到那个红匣子,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他们此生波折,注定他们相遇,注定一切结果……      茫茫江湖,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两个人终于到了终南山。   “哥哥,我曾经说过,这个白瑾轩喜好游历江湖,所有很长时间都不在山上,你我能否见到他都不知道……”   “莫要担心。”少年微微一笑:“既然你有同心丹为他们二人续命,就说明上苍给了你我机会来救大哥和云幽,即使救不回他们从此一起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总是能找到话语安慰我……”      终南山自古为道教圣地,仙气缭绕中将一大半的高山都掩藏其中。空中悠悠几声鹤鸣,几只红顶白鹤从半空中飞过,嘴里似是还衔着什么……   二人在终南山上寻了三天,这次在山腰上找到一处茅草屋,屋中无人……   天下之大,无人可知这人在何处,不死心的在山上等了十天,依旧无人归来的消息,这或许就是世事无常。      菀抚临走是在茅屋里,留下一封书信,只盼着白瑾轩能够看到这份信笺赶来救命。   二人在山下的山城落脚休息,闷闷不乐的气氛……   菀抚在看客栈外急匆匆的人群往来:“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什么呢?”   “不知道……从头到尾?包括把不能比男子弱的这个想法强加到自己身上……”   洛伤拂去她鬓边散落的发丝:“没有,你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正确的。”   “真的”她转过头迷惑的询问。   将她揽入怀中:“真的,我不骗你。别害怕就算救不回大哥和嫂子,也不会怎样,他们都不会责怪你的。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小小的客房里,流淌着对死亡的畏惧和对前路无言的迷茫。   洛伤通过窗户往窗外望去,碧天逍遥却遥不可及,即使近在咫尺,他蹙眉道:“菀抚,我们走吧。”   “去哪?”菀抚将手抬起双臂环住面前的人,手指触到他冰凉的发。   “哪都行,我们不回长阳了好不好?我总觉得…回到长阳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你我……不要回去了,我们走吧,忘记洛伤忘记菀抚,把一切都忘了,当一次懦夫,浪迹天涯你说可好?”   菀抚摇着头却说了一声:“好。只是不是现在,如今边境动荡,人心浮动,左右都是狼子野心的豺狼之徒,我们……还不能走。待等一等,等待时机到了,你我自可远走。”   “好……那就说定了。”洛伤将头上的簪子正了正:“我们一起走。”   二人提着剑准备离开,刚走到楼下就听见这小二抱怨道:“这神医的口味还真是独特,非要吃什么刚宰的乳牛。”   另一个小二也笑道:“人家是神医当然要被贡着了,况且人家田侯爷又不差这一点银子。”   这江湖上被称为神医的人不少,但是能在终南山下被称为神医的应该就只有一人而已。菀抚心头一喜,猛地上前抓住那小厮的衣领,激动的问:“你方才说的神医是谁?”   小二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能力被夺走,脖子被衣领勒住,憋红了脸道:“还能是谁啊……白瑾轩啊。”   菀抚的手被洛伤握住:“菀抚,先放手。”   小二猛地咳了几声:“客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菀抚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里:“白瑾轩现在在哪?”   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小二心满意足的说:“这不是田侯爷家的小姐病了嘛,田侯爷就在街上……”   眼前两阵疾风,小二只见原本站在这里的两人瞬间就不见了,忙追了出去,街道上也没有了那二人的影子。   大堂上正在喝茶的一位老者,微微颔首,品了品面前的茶水:“奇才之姿果然不凡啊。”      田侯爷府是城中最大的府邸,二人飞身上了屋檐,立刻认出了这王府所在地。   站在府衙前,真可谓是金碧辉煌,画栋雕梁间皆是远胜皇宫的恢宏。   二人对视一眼,直接往里面走,却被门役拦下:“王府重地,闲人免入。”   菀抚从腰间拿出之前小平山事件时,皇上亲赐的令牌,众人一见金牌立刻跪地:“不知阁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衣袍一甩,菀抚迈入王府对着身边跪着的人道:“免了,带我们去见田侯爷。”   “是。”      田侯爷是上代的阁老,朝廷恩宽恩准他择地而居,最后选在这个终南山下,他本人一身清廉,只是一双儿女,好财喜富,精于商贾。   本该在此颐养天年的田侯爷为了这一双儿女也是操碎了心。   如今这女儿得了怪病,一向两袖清风的侯爷居然派人将在山脚下行医的白瑾轩美名其曰的请到府上。   如今一看这京中来人,立刻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连滚带爬的带着一家老少跪在前院。   洛伤和菀抚一见此便知道这老头心中有鬼。   “不知……两位是?”   洛伤道:“我是洛伤这位是菀抚郡主,不知道侯爷可曾听闻。”   浑身抖如筛子的田侯爷道:“自然知道,大襄奇才,如雷贯耳啊。”   菀抚笑道:“侯爷,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你府上的白瑾轩,不知道您可否将他请出来与我们一见?”   “哎呦~”这老爷子立刻连连跪拜:“都是我一时糊涂,这不是家里女儿病了吗?所以没办法才把这白大夫请到家里狙着,都是我的错……还请二位网开一面啊。”   菀抚低低咳了一声,强忍住笑:“你就别跪着了,先来了吧,我们本只是路过此处,只是你这动静闹得太大,惹得城中都在议论此事,我们也不想多事,你先将白大夫请出来再说吧。”   “哎,哎,我这就去。”年事已高的老人连忙指派了下人,自己低头将他们二人请到前厅。   洛伤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再次等候便好。”   希望被从新点燃是什么样子?   很像夜半子时,湖边绽放的白色的睡莲,清雅水墨般的淡然在心尖划开,不是人间绚丽的浓墨重彩而是一股直达心中的安逸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一干净温润的声音从庭院深处传来:“菀抚前来寻我,可是为了当年之诺?”   一袭白衣不沾尘,他摇着精致通透的玉扇,信步而来,宛若终南山上喂食仙鹤的仙人散道,不需刻意雕琢,只是细细的看去,便有自带着仙风道骨的风范。   菀抚灵动一笑:“听闻你被困于此特来搭救,自然也是有求于你。”   “多年不见,菀抚依旧伶俐,让为兄的好生感慨,这位少年郎是?”   洛伤抱拳道:“在下洛伤。”   “可是菀抚心上人?”他摇着扇子一派兄长的姿态。   菀抚笑道:“兄长好眼光啊。”   “呵呵,云游四海这么些年总算是练得一双好眼睛,不止菀抚此番不远万里的来寻我,是为了何人?”   菀抚皱眉道:“一位挚友。”   “你能这么远来找我,必是那人已经危及性命,你已经将同心丹给予那人?”   “是。已经过了近五个月了。”   白瑾轩眺望一片夕阳:“能吃下那同心丹的怕也是痴情之人,不用你求我我也会去救。不过……这田老儿,也好吃好喝的待了我一段时日,做人不可不知恩,你二人便等上几个时辰,让我将这老儿的女儿医治好,如何?”   洛伤望向菀抚,只见少女道:“那我与哥哥,便先回宝悦客栈,待兄长了事之后再见。”   “自然,自然。”      出了田侯爷府,二人心情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既然已经寻到了人就可是放下一道心锁,二人回到客栈,叫了些酒菜来吃。   这菜还未上桌,就听见小二对着一旁一直在喝茶的老人道:“老人家,你在我们这住了七日了,还吃了那么些饭菜,总不能一两银子都不给吧。”   白眉老人笑道:“这钱是身外之物,何必看的如此重要呢。”   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小二直接吼道:“嘿!你这个老头!今天要么交钱,要么就跟我们上衙门,哪那么多废话。”   客栈中少有人来,如今堂中除了伙计之外,就只有洛伤菀抚和白眉老人三人。   “伙计…我们这正吃饭呢,你能不能安静些。”洛伤不耐烦的皱眉,从怀中摸出银子:“老人家的费用,你算一算一共多少,我们给。”   伙计一抬眉立刻谄媚道:“二位,一个穷酸的老头子,你们那么帮他干什么?”   菀抚低头吃菜:“没有人教过你,不要乱问客人问题吗?再去给老爷子煮两个好菜。”   “哎,我就这去。”   爹亲娘亲哪有钱亲啊,小二揣着银子往厨房走去。   白眉老人,接着低头喝茶,菀抚和洛伤也只是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众人都是一派安逸,仿若方才无事发生。   门外是仙风道骨架在马上的白瑾轩,他喊道:“咱们走吧。”   二人提起剑,拿起行李,牵出放在马房中的马,准备离去,三人离开前,只见那白眉老人挡在他们马前。   洛伤问:“可是有事?”   老人点头,微微一笑走到菀抚的马下:“若是五年之后姑娘有求于我,便上凤鸣山来,在下一定有求必应。”   菀抚皱眉问:“多谢老人家,不过……”   “哈哈哈,小郡主不必奇怪。”他摇摆着身体,散漫的往前走着:“你二人前缘多难,却总有相见之时,天命其妙。何其妙也,何其妙也。”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柔刹那间,那白眉老人的身影便消失。   他是谁?      来不及做思考,只听见白瑾轩道:“江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不用放在心上,快些进京吧。”   “是,兄长。”      白瑾轩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见多识广,与洛伤更是在聊天中一见如故。   树林边缘的空地上,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菀抚坐在火堆旁手执着一根丑陋的烧火棍,轻挑动着里面的树枝,好让火光更大了一些。   洛伤举着那他们在溪水里抓到的小鱼放在火上烤着,时不时还翻转一下,白瑾轩站在一边的大树下吹了一曲耳熟能详的【故人归】   “这曲子是不是凄凉了些?”洛伤未曾听过这曲子,只听了前半段便蹙眉询问。   菀抚小声解释道:“这曲子叫故人归,前半段是故人远去对其的思念,后半段是重逢的喜悦。你听到后面便知道了。”   可,这白瑾轩只吹完前半段便停下了,不再演奏。   菀抚满是疑惑的看着白瑾轩:“兄长?为何不吹了?”   白瑾轩信步而来,浅笑着摇头:“这故人已远,便不会再归。”   “那我呢?菀抚可算你的故人?菀抚此番不是带着哥哥来寻你了吗?”   白瑾轩却笑了,火光将三人的脸照的赤红一片,满是温暖之意:“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故人。”   洛伤也不明:“那……何为故人呢?”   “不会再回来的,便是故人吧。”说罢,他寻了一处空地直躺下来:“其实也不尽然,故人是何种模样总归还是要你们来判定,我不过是随意一说而已。”   菀抚和洛伤相视一眼,只见那雨上冒出白烟,还有了些许的糊味,洛伤大叫不好!   三人食用了一些没有烤焦的鱼后,便立刻上路了。      慢慢长路,也总有走尽的时候,时间从不等人,光阴渐消,距离一年之期还剩下四个月,来时不必归期,洛伤菀抚一心求快,可回去时白瑾轩总是说时候未到不必着急,慢慢行路,随时将信将疑,却也只能听从这位医仙的吩咐,不敢轻易加快步调。      江湖上有很多奇怪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怪异且爽快的,三人路过旧城的时候,遇上当地官府查找采花大盗,白瑾轩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可是他还未开口就看见菀抚拿着金牌冲到巡抚面前去了。   巡抚名唤刘毅,本就是极度清廉的正直人士,韩琦曾经与洛伤和菀抚说过,此人非常不简单。   “刘大人,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旧城一向安定少有贼匪之事,昨日我已派遣官员在街上巡查了,虽然已经发现疑似采花贼的人,却因为武力关系,让那贼人逃脱。”   此时众人都站在这大街上,周边皆是面面相觑的百姓。   “也就是说着采花贼是城中的人?”   “正是。”   “至今已有多少女子受害?”   刘毅思量了一番:“十七位,这是报官的,至于不报官的不计其数。”   洛伤望着街边摊贩:“那些女子可曾说过什么关于那贼人的特征?”   “女子们只说,他入房后什么都没做,只是命她们不许出声而已,当然也有一个说自己被玷污了。”   菀抚皱眉:“谁?”   “本地大户,柳家小姐。”   “可否带着我们去看看?”洛伤负手而立,心中不知道在计算些什么。   刘毅脸上的神色先是不解了一番,却还是指挥了一人带着他们前往柳府。      站在柳府外,只见那柳府红绸漫天,一派喜气像是何人要成亲一般。柳府的下人看到官爷在外面,立刻禀报了刘老爷。   柳老爷喜笑颜开的从屋中出现,并不似家中出了那事的焦急样。   菀抚笑问:“不知道柳老爷家出了什么喜事了?如此张灯结彩?”   柳老爷见她容貌绝美,气度不凡怕是名门之后,立刻谄媚道:“我家闺女明日便要成亲,你说这可不是喜事吗?”   “成亲?”带着他们前来的士兵满是诧异的语气。   柳老爷回身看了一眼喜气盈盈的屋子:“那件事之后,我女儿能嫁,那小子也愿意娶,我就不拦着了。”   菀抚心中已将事情猜出大半,她对上洛伤的视线,洛伤也礼节性的追问道:“那不知道您的女婿如今在何处?可否一见?”   “见?”柳老爷指了指园中正在陪柳小姐扑碟的男子:“就是那人。”   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也是有武人之态,他与那小姐一片爱恋的姿态,满是心愿得成后   “小哥,回去告诉你们巡抚大人,不用再派人寻贼了。”   衙役满是不解:“为什么?”   洛伤牵过马二人往城门方向走去,白瑾轩心宽没有追问的兴趣,安静的跟在二人身后离去。   衙役楞在原地,重复问了一句:“为什么?”      三匹快马飞驰而出,惊尘而起。      白瑾轩的马平时随他漫游江湖惯了,根本就跟不上黑血和红泥的速度,所以这行进的路线只能慢不能快,菀抚转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盯着那只和白瑾轩一样悠闲的马儿,果然是物随主人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看着时间渐进,三人终于是在第二年的春天赶了回来,那时候正好离一年之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没有时间回府,三人直接到孟府上,却得知孟颇与云幽已经被接到夏府照顾。   菀抚他们在府前下马,还在前堂喝茶的夏浩无奈的摇头:“还当真给了他们逆天的机会啊。”       ☆、第十八章,复生   第十八章,复生   一年不见九云似乎长高了一些,狄景身上常年盘踞的刺客冷气也消了不少,见菀抚和洛伤回来九云兴奋的跳到菀抚的身上:“姐姐,你们回来了啊。”   菀抚抱住小皇子:“可不是?九云可乖啊?”   “自然是乖的,不信的话菀抚你可以去问沥青娘。”   狄景向来不善言辞,只是微笑的说:“一路辛苦。”   菀抚摇头:“不曾辛苦,爹娘他们身在何处?”   “沥青姨在后面照顾孟颇和云幽,将军在前堂品茶。”   白瑾轩盯着面前可爱的小皇子道:“菀抚,你家这是新添的弟弟?”   “不是……这是宇国的小皇子,九云。”   “九云?”白瑾轩似是在想些什么可总是记不起来,他摇头道:“闲话莫谈,先带我去看看病人。”      沥青见菀抚洛伤归来自是无限欢喜,看见仙气十足的白瑾轩时又微微的被这般姿态的人惊到,躺在床上的二人与他们走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孟颇搂着云幽二人似是相拥入眠,一身喜服未脱,不知   白瑾轩先是给孟颇喂下丹药,孟颇渐渐转醒,后又将屋子里一群男子潜了出去,孟颇此刻人虽清醒过来,可是脑中始终还未恢复过来,白瑾轩又给他扎了几针,这才缓缓的清醒过来。   孟颇脑中清醒过后,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云幽立刻抓住白瑾轩的手腕:“您就是医仙吧,求您了,救救我妻子……”   白瑾轩点头不急不慢的说:“无妨,无妨,你沉寂一年才醒,身体很多机能都还未恢复,你且先躺下吧,我将这女子的外伤先治好之后,再帮你们二人一同治理内息的伤口。”   菀抚见孟颇说话虚无,一些力气都没有便将他扶下:“你莫要急,兄长他可是医仙很厉害的。”   “菀抚!咳咳咳。”   白瑾轩见孟颇气波不平,立刻封住他的穴道,让他接着沉睡下去:“此人性子刚烈,内火极高,不好好调理很容易落下病根。”   房中如今只剩下菀抚和白瑾轩,白瑾轩转过头去:“你去帮她把衣裳脱下来,我去准备些东西。”   “好。”      治疗的过程很漫长,白瑾轩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抛出一些命令让菀抚帮他找些东西或者递上些什么。   待到一切结束已是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白瑾轩写出一张药房递给菀抚:“叫下人照着这个方子抓六十副回来,这二人的内息要好好调一调。”   菀抚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瑾轩,他一身白衣上多少沾了些血迹,好似雪地上凋落的梅花,她盈盈的笑了:“兄长,现在这休息一番,我去叫人给你打洗澡水,你今日便在夏府好生休息吧。”   白瑾轩救治的有些劳累,闭目养神的坐在堂间:“菀抚,你兄长我最近不想游历江湖,在你府上打扰一段时日可有问题?”   菀抚笑道:“这怎么会有问题呢,你能留下我们都快放鞭炮庆祝了。”   “丫头啊。”菀抚快离去之前被白瑾轩叫住。   “怎么了?”   白瑾轩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漾着一抹笑:“你的眼光不错,洛伤那小子,很值得你托付终身。”   菀抚脸上微红:“那可不是……哥哥,他是最好的。”   听着女子的脚步声远去,白瑾轩睁开明亮双眼:“你也是最好的啊。”      洛伤等人被白瑾轩请出来之后,便去了前堂,夏浩一个人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洛伤想起自己的父亲也长是如此,自己离京一年不知父亲如今如何。请辞先行回府,晚上再来此处也不是不可以。   架上黑血便回了府,洛川也在家中书房里与自己对弈,时不时的看看窗外,有些明白何为孤寂难鸣,一年中他也时长去夏府,不为别的就是去看看,看看孟颇看看云幽,再和夏浩一起下一盘棋,儿女在何处他们不知,何日归来也不知。   或许是为人父亲的心灵相通,他们总觉得,菀抚和小伤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眼看着归期欲近还是没有二人进京的消息,看来是被他们猜中了。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洛川眉头一喜立刻笑道:“他在哪呢?”   “在府前下马呢。”      不到一会儿,洛川便听见儿子近来的脚步声,洛伤带着一身风尘跪在自己面前:“父亲,不孝子洛伤归来。”   洛川摇头:“无事,快让为父看看你这一年过的可好?可有受伤?”   少年摇头开朗道:“无事,我与菀抚已将白瑾轩带回京中,孟大哥与嫂子很快就能康复的。”   “你们啊,当真是胡闹。”   父亲的对自己归来的亲近让洛伤大惊,一边是喜,一边还有着一星半点的不习惯。   洛川看洛伤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快回房中歇息,好好睡一觉。”   洛伤低头见自己衣裳带着灰尘:“不碍事的,孩儿就是先回府上和您说一声孩儿安然归来。孩儿想回去等孟大哥他们醒过来。”   洛川摇头道:“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一会儿为父同你一起去。”   “那也好,孩儿先回园了。”   “恩。”      洛伤路过院子时,看到花氏正站在亭栏边看着自己,洛伤看不清她的神情,也不愿去看,快步的回了园子。   散尘园中是许久不见的吉祥如意两位老人家,还有长大不少的灵溪。   原来长阳中有他们很多亲人,那么多人都在等他们回来,洛伤泡在热水里,自己曾想过不回来这样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夏府因为菀抚和洛伤的归来更是平添了几分热闹,满是欢乐的夏府中,渐渐迎来了孟颇的康复,云幽一直在沉睡。   孟颇追问白瑾轩好几次云幽何时才能醒过来,得到都是白瑾轩不急不慢的回答:“我只是一个大夫,不是神仙,她伤及命脉自然需要时间休养,你可知道吗?”   “可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我依然痊愈,她却丝毫动静都没有,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白瑾轩:“尽人事知天命,云幽姑娘的求生意识不弱,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白……”   菀抚见孟颇日日都追在白瑾轩身后,可白瑾轩就是那么半死不活的懒散样,没有准确答案,也不言明放弃。   这夜里,菀抚将孟颇的饭菜送到房中,刚出来便听到那首熟悉的故人归,凄凄惨惨戚戚的前半部分在府中划开,好像船过水痕的细微动荡,扰的人心慌欲落泪。   “兄长可是有心事?”   “你来了。坐吧。”   今夜月色高悬,水色墨墨。日子过得却是极快这一转眼又要进入夏日了,夜风扬起衣角,白瑾轩那身白衣一直未改过,菀抚也觉得除了白色,没有其他的颜色能配上眼前的男子。   “兄长不睡,在此做什么?”   白瑾轩抚上自己手中的玉萧,浅笑道:“没什么,就是看今夜月色明朗,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人间美景。”   他顿了顿道:“菀抚,云幽其实已经可以醒来,但是我抑制了她醒来的时间。”   “原来如此,我就说以你的医术,怎么会说出尽人事知天命这种话。”   “你不询问我为何?”   “兄长的人品,菀抚还是知道的,你不会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   白瑾轩将玉萧收入怀中:“她受伤太重过早醒来会伤害气门,导致早衰,所以还是保险一些让她对恢复之后再醒来,这样更好。”   菀抚丢了一颗石子到湖中,她最喜欢看月下湖水的涟漪的,轻笑出声:“兄长,你我第一次相遇便是七月初七,再过两个月便是七月,长阳的七夕灯节最是热闹,咱们一同去,可好?”   “为何不好?”   菀抚幽幽笑起,抬头望着月色,她不禁缅怀唏嘘起来,如今只是过了一年而已,正是现实大改,往昔不在。      云幽醒来那天是五月初五,大家正聚在一起吃着粽子,只听见孟颇激动的声音,白瑾轩对着正在看自己的菀抚一笑满面都是春风得意,菀抚小声道:“你可真会选日子。”   “自然不负紫气东来,喜上加喜啊。”      又过了两个月,这一日正好是七夕。   云幽的伤在白瑾轩的调理之下已经痊愈,身子恢复到了从前的健康的程度,众人皆是欢喜不下。   云幽身体恢复之后,嫌弃菀抚的技能也就实现了,众人聚在夏府的时候总是能看见云幽躺在床上,对着坐在床边的菀抚苦口婆心的劝解,吃东西的时候不要那么急,又没有人和你抢,你少吃一点,这多吃了多少了。   菀抚倒是只听不做,每次都敷衍的说知道了,可以转头又大口吃起东西。   这样的情况日日都在发生,七夕这日孟颇与云幽打道回了孟府。   众人相约傍晚在聚徽巷见,共赏花灯。   孟颇本是不愿放云幽劳累游玩的,可是白瑾轩也说,多走动对她的身子有好处。      七夕佳节,女子比试绣工的高楼张灯结彩,七色的彩带满街悬挂,模样精巧的灯笼随处可见,随着灯笼往上看,便见那灵风塔上促织成双,眷侣相伴的同放孔明灯,繁星都为之失色。   菀抚在湖边拦下一只客船,众人正好游累了,坐在船上慢慢荡过溪水,岸上人来人往,佳偶成双。   “菀抚姐姐,你快看那里有人在放花灯。”九云拉着菀抚的衣袖,在船头兴奋的一直叫,灯火通明的光色让小皇子欢喜的表情更添了几分明动。   “你也想放?”   “想!”   被他拉着衣袖的菀抚将他抱起来,明媚一笑直接从船板上飞起,转身便落在岸边贩卖花灯的摊子上,狄景本也要追上去,却被白瑾轩拉住:“你急什么,菀抚看着还能出事?”   洛伤也笑道:“狄景,你放松些,今日可是七夕,就当给你自己放一次假好了。”   “咱们这么多人呢,小皇子不会有事的。”云幽也被孟颇扶来,一群人站在船头,眼看着菀抚和小皇子的身影在花灯中变的朦胧。      小皇子抱着花灯,抱起九云菀抚飞身去追船只,踏过好几个跟在他们船后的船篷,稳稳当当的落在船上。   洛伤看着小皇子怀里的麻袋:“菀抚,你这是将摊子都买下了?”   “哪有那么夸张,正好每人一盏而已。”   九云把花灯送到每个人手上,兴致十足扬声道:“大家可以在灯上写上自己喜欢的人名字,然后把它放走。摊主说了,花灯既有寄托哀思的效用还有祈祷的作用呢。船家,你这的笔墨借我们一用。”   菀抚写下名字后,就让船家先停船,自己蹲下身将花灯中的红烛点燃,然后放走。洛伤猛地从她身后出现:“写的是谁的名字?”   菀抚转身去看他的花灯:“你先给我看。”洛伤笑意深深的将花灯直接扔进水里,正好落在菀抚花灯旁边。   “你现在去看吧。”他笑眯眯的往傍边离去。   真是过分的男人,菀抚示意客家将船往花灯的方向偏了偏,接着灯火的光线,幽幽水光中,切忽着恍然的脉脉光泽,两只花灯上一只亮着红烛摇红的亮色,另一只蜡烛没有被点燃,菀抚正在看那花灯上的名字,身旁的一只手接着火折子将红烛点燃,脸山挂着得意桀骜的笑容。菀抚笑看着他:“用的着如此嘛,你写的不也是我的名字?”   “我……这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别扭死你。”      小皇子拿着笔墨在花灯的每片花瓣上写上一个名字,满意的将红烛点燃,将祈祷的花灯放了下去。   云幽和孟颇也将花灯放入水中,只剩下白瑾轩和狄景,白瑾轩放下毛笔,拿着酒壶将点燃的花灯放入河中,他未曾写上名字。   “既是祈祷,我不写上苍应该也是知道我为何人所求吧。”   狄景也放下难以下笔的花灯:“言之有理。”      菀抚摇头:“又是两个别扭的。”      孟颇搂着云幽时不时的询问她身体如何,云幽拍拍他的心口:“我无妨,你不必担心。”   “好。”   眼看着船到尽头,众人下了船,沿着路往回走。   小皇子一路上看着那些好看的精致灯笼,很不得将这些亮堂堂的东西全都搬回家。菀抚看出他的心思,从怀中拿出银子:“去,把你喜欢的都搬回咱家。”   小皇子点头:“好。”   云幽叹气道:“他买了那么多灯,难道你要天天在府上点着?”   “难得九云这么高兴,我出去一年没能好好陪他玩,要好好补偿,再说了过年的时候家里张灯结彩的多好,我家今年这么多人呢,布置的至少也要比以前热闹吧。”      【碰】的一声,高空烟花炸开,众人皆抬首看去。   璀璨华美,惹人欢笑。    ☆、第十九章,新年   第十九章,新年   天降大雪,山路被封,这是十二月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北境的燕国突然发难,边境失守,菀抚与洛伤被派遣到天阳驻扎退兵。   漫天大雪中已经断粮两天了,后援再不前来,二人带领的四万大军很有可能全军冻死在北境,当然这些只是燕国军师的推测。   此刻四万大军正在田凤山上到此狩猎,寻找冬眠的动物,当年在城门口守门的叶展如今也已经成为军中副将。   “郡主,世子,山中生物也是有限,没有办法长时间的逗留。”   菀抚和洛伤正在营帐在观测山势,都是皱眉不语。   “唯一的一条路,极度凶险。先锋营先走,带队寻求救兵。”楼上指着山后的悬崖道。   菀抚摇头:“不可……山下必有敌军监测,万一事态暴露敌人很有可能真正封死雪山。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黔驴技穷了。”   “难道只能等吗?”   菀抚转身去看叶展:“你说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叶展颇有些为难:“天降大雪封山无路,属下无计可施。”   “放火烧山如何?”菀抚冷静道。   洛伤摇头:“我们如今材料有限,不可贸然,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让山下的人认为山上已经食物全无,全军覆没,让他们帮助我们开山,但是……也是凶险万分。”      二人坐会塌上,猛然菀抚做起身:“若是两个方案都用呢?”   “你是说,通过放火烧山让山下士兵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山上,然后带队求援兵,并且这边帮助开山?之后是两方和力包剿燕国军队?”   叶展有些担心的问:“是否有些太过凶险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哥哥,我来烧山你带队去求救援。”   洛伤看着菀抚:“你当真?”   “自然,就算山下的人杀上来,我也会做好应对之策,你才是应当小心,燕国人以豪放出名,但军师极度狡猾,难免会留守一些士兵在山下,或许会有埋伏。”   好!      万丈深渊,也不知道下面会是怎样的凶险,洛伤带领十五士兵,从山下攀岩而下,菀抚计算着时间应该是洛伤等人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在山腰处用雪划分出界限,制造出浓烟滚滚,兵败山倒的模样。   燕国的军师为人小心却颇为自大,早已预言两个娃娃带兵打仗成不了气候,大雪封路果然是天助人也,山下依旧留了一些人看守,但只有两百个,洛伤等人从山崖下来后,尽量掩饰踪迹,并未发动争斗,便逃离田凤山。   十五人盗取马儿后,立刻策马狂奔到十里外的本营,带领一万大军重回田凤山,耗时三天两夜。   再说菀抚这边为了防范,敌军突袭,在稍高的山坡绑好滚石,又布置好火线,弓箭手等都做好准备。   叶展作为副将先锋,坐阵前方,此刻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山下燕国正在开山,工程巨大,耗时耗力……   菀抚站在山顶上看着一定要确认他们死亡的燕国,暗暗摇头,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穷寇莫追啊。   确认敌军群灭,是燕国多年的征战的手段。   历时两天两夜燕国将山钊开了,刚迈入大襄军队的区域,滚滚巨石掉落,尸体与鲜血被大雪掩埋,深夜中看不清山下模样。   山下等待胜利结果的燕国军师得知山上伏兵,立刻大惊!想到大事不好,此些人必有后手。   吩咐撤退,燕国十万大军汹汹来袭,如今残剩6万大军。   另一边洛伤率领一万大军在东坡对其进行拦截,菀抚带领四万大军从山上下来与洛伤汇合。      北境白雪皑皑,碾压势力中大襄全胜!      重回长阳,全城百姓欢呼雀跃。   菀抚疲累的摇头:“还好来的急赶上过年,不然九云一定会闹脾气的。”   “上次中秋你就没来的急赶回来,他可是不高兴了很久啊。”洛伤骑在黑血上,少年的稚气消退了不少。   “此番回大襄,先锋军队之事肯定落在你我二人头上,你说…咱们是接下好?还是不接下好呢?”   洛伤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他转过头一身战袍未脱,英挺至极:“倒是有一件事,我需要问问你了。”   “什么事?”   “你我今年今年一过可就是十七了。有些事情还是快些定下来比较好,万一来个什么皇子之类的,我还活不活了?”   立刻明白他的说些什么,菀抚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可心中却也是无限欢喜的:“什么皇子,不要来个什么公主就好了,你难道忘了那位含莲小公主了?”   洛伤立刻装傻道:“什么含莲?”   “你就装吧,你那点心思啊……我清楚的很!”   “是是是……你清楚,但是咱们也要讲道理嘛,一码归一码,一会就要进宫面圣,我肯定是要求陛下把你指婚给我,你不能拒绝。”   菀抚盈盈笑道:“认识你两年了,这霸道不讲理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改什么?我若是改了,只怕当年在武宣场你我就不能相遇了。”   “不相遇?也是……要是不相遇,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宜和十六年末,燕国大举进攻,大襄派遣少年将军洛伤,南萧郡主夏菀抚对其进行讨伐,宜和十七年初,大襄以五万兵力破解对方12万大军,大襄全胜。   韩琦一身紫绶官服,霁月清风的站在襄扬身旁,襄扬威坐在龙椅上,接受凯旋而归的将领的叩拜。   “平身,赐坐。”   襄扬看向洛伤和菀抚,笑问道:“小伤,菀抚,你二人此番遇上大雪阻路本让人惊慌不已,如今大胜而归,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你们。”   此刻洛伤偷看了菀抚一眼,正起身板:“保卫家国为臣从小所盼,不敢奢求什么赏赐,但是臣有一事还望陛下替臣做主。”      韩琦低头浅笑,襄扬和煦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少年起身后将战袍的衣角向后一甩,被扬起的地方宛如他翱翔天际的玄鸟之翼,少年跪于天地之间,舒展笑道:“臣与菀抚已经相识两年,自相识起便情丝暗藏,身不由己,如今已是生死相随,情根深重,还望陛下成全,赐我二人成双美意。”      菀抚坐在他身侧,她看着面前少年俊俏的模样,心里生出千百种难言明的情绪。   武宣场上张扬高傲的少年,   码头边夕阳下的侧脸,   药材仓库前他无心的牵手,   小平山上杀人的血光,   三月坡,   许愿树,   南海,   江湖,   北境,   原来短短两年间,他们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原来……   喜欢那么早就埋了种子。   即使闭上了双眼,她也能清楚的描绘出那些事情的轮廓,自从遇上他每件事都是那么美妙。      “还请陛下恩准,我与哥哥两情相悦,愿做人间比翼鸟,心头连理枝。”   她跪了下来,无论今后如何,无论陛下是否同意,她愿意陪他,愿意与他共进退。      襄扬捻墨着桌上的奏章,似是功成一般笑道:“好。”      新年伊始,加上赐婚消息布满大街,大襄众人都过了个好节。   元宵佳节,夏浩洛川入宫与皇上同庆。   家中孩子们便造起反了,灵溪也跟着洛川来到夏府,众人在后院热闹的聊天,白瑾轩与狄景在菀抚不在的时间里,日日都带着小皇子在城中玩闹,真是将城中的大部分好东西都搬回家中,加上沥青与夏浩也宠爱小皇子,所以家中玩具与一些技巧玩意十分多。   云幽和灵溪从厨房里拿出刚做好的点心,一回来就看到菀抚洛伤狄景三人打的不亦乐乎,一旁的白瑾轩安逸的坐在一旁摇着自己的玉扇,好不担心的看着他们打动的热闹,孟颇不知道被小皇子拉到何处去了,眼看着这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总觉得这人都在却还是少了些什么。   菀抚退后两步收了剑:“你们不觉得这府中一点也不热闹吗?”   灵溪道:“郡主,这还不热闹?您是想要拆房子吗?”   众人皆是大笑,云幽走来拉住灵溪的手:“菀抚她呀!恨不得将整个天都拆掉,她才觉得热闹呢。”   “我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很是热闹啊,我说了是声音的问题了吗?”菀抚将剑利落收起,负手而立,看了看稍显寡淡的屋樑:“你们不觉得这儿,很空闲吗?”      “挂上灯不就不空闲了?”小皇子笑盈盈的从远处奔来,他身后的孟颇将一整个木车推来:“我还在想,他为何要拖着我一起去,果然啊,我就是个苦力。”   一阵笑声后,所有人都凑到车前,白瑾轩这种懒洋洋的仙人也忍不住好奇的看过来,一车子的花灯真的是不少呢。   “就这么挂上去,无趣的很,咱们来比赛吧,看谁挂的多如何?”菀抚将手中的蝴蝶灯笼转了一个圈,俏色盈盈的说。   洛伤笑道:“好啊,但是一定要点燃才算啊,不然就只有这么一个灯笼挂在屋樑上谁知道这是什么,别没热闹起来,就先把咱们自己累坏了。”   “可以,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   “没有。”   云幽和灵溪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们就不参与了。”   菀抚笑道:“也没指望你们两个参与。”      随后便能看见夏府上下飞舞着年轻俊朗的身影,他们打着灯笼飞来飞去,就好像说书人口中热闹的蟠桃宴会。   云幽见他们如此热闹,便拉着灵溪去厨房,给大家做些点心和菜色。   等到她们从厨房回来时候,整个夏府都被暖色的烛火包围,花灯朦胧的模样,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   灵溪跳起来叫道:“好漂亮,好漂亮。”      几人站在屋顶的各一方看着满城黯淡的烛光中,唯有夏府内明亮通透,十分艳媚。      夏浩带着沥青坐上回府的马车,刚掀起车帘就看到架在马上的洛川,他连忙喊住:“老洛,你可是回府?”   洛川驾了一声,让马儿里夏浩更近了一些:“嗯,怎么了?”   夏浩笑道:“去我们那吧,小伤肯定在我家和菀抚他们在一起呢,你回去也无事,宫中晚宴在于克制,我与沥青都未吃饱,你且来吧。我家厨子做的一手好元宵。”   洛川笑道:“我家洛伤日后怕也是要倒插门到你府上。”   夏浩扬声大笑起来:“那倒是不可能,陛下很快就要把让他们两个打理先锋军队,自然会赐给他们二人府邸,我们操什么心。走走,去我那。”   “行……你先行吧。”   “你上来吧,骑什么马啊,吹风冻死人?”   洛川摇头:“你夫人在里面,你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路也不远咱们就这么走吧。”      回到夏府,在墙外就听到屋里热闹的笑声。   这一进屋,就被满园的花灯惊到。   几人往园中走去,只觉得一步一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   还未到后院,就听到管弦丝竹的声音。   众人进后,只看见云幽长袖一出身姿曼妙微微,京中第一舞女啊,这般舞姿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三人合奏的故人归,萦纡在园中各个角落中。      一旁的桌上还放着一副化作,看那细腻描摹的模样应该是白瑾轩的手笔,在场的孩子们都在画布之上,每个人都漾着笑意,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画中白瑾轩明显是后填上去的,那种肆意妄为的笔法,明显是菀抚一贯的作画手法。      创办先锋军队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十五元宵之后的三天,便被宣旨创立先锋军队。   首先要从挑人开始。从各地选取上来的数千位优秀将领,在二人的挑三拣四之下,仅仅只留下了五十七人。   洛川与夏浩也时常去查看二人的进度,却对二人选人的规章很是不能理解,留下的都是一些脾气古怪,身手差异巨大的将士,并且在军中的等级都不是很高。   “我们挑人就一个标准,骨气和变通。叶展我也要,爹,你可别舍不得。他当年可是我发现的。”   夏浩的发丝被风吹的乱飘,暗暗摇头:“知道了,你这丫头就知道占便宜。”   洛川无奈的笑道:“按你们两个这个选法,不知道要选到何时才能凑齐五千人数的军队。”   二人相视一眼:“我们有个主意。”   “什么?”   “提问。”   “我们抛出一个问题,答出我们想要的答案,我们自然会留下他们。”   夏浩追问:“若是有人带答呢?”   “问题不过是第一场而已,之后还有第二场需要他们闯。”   “你们这是要广纳贤士啊。”   “正是如此。”      看着还在建工的军地,夏浩摇头叹道:“老了,老了。”   “孩子长至如斯,你我也老怀甚慰。”   “你我做了半辈子兄弟,老了老了还是亲家。”   洛川斜睨过去:“弄得你好像很嫌弃我们家似的。”   夏浩往后一退,满是无奈:“啧,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这么说一句嘛,何必呢。”   “他们要出去自立门户了,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没办法,都是命!”      二人删删减减,折腾了将近半年。      军队成立的那一天,菀抚向襄扬请旨赐名,命为【逍遥军】。   同时宣布纪律:“纪律严明,秋毫不犯,兵不犯令,民不厌兵。”       ☆、第二十章,大同   第二十章,大同   军营最近热闹的紧,在京中留职的将领郡侯有事无事就来逍遥营晃悠。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夏菀抚和洛伤在场中央比武,就能看一天。   他二人招来的都一群怪里怪气的人,不是清傲过头,就是自视过高。   可他二人解决事情的方式倒也简单,何处不服就来比拼,若是能赢这主帅的位置就归他。   刚开始的七日真是热闹非凡,选来的名将基本都拿自己的长处和两人比拼,结果都是惨败而过。   夏菀抚忙里偷闲的看着那些输给洛伤的男子,玩味的看着自己的长发,淡淡道:“这可能就是天赋和实力的差距吧。”   两人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这一日二人在军营的府衙内谈论军长的问题。   菀抚指着楠木桌上的名单。   “你我这几日观察过后,这二十四人颇有建树,可是军衔一事,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啊。”   洛伤摇头:“你我观察不过都是这些人纸上谈兵,若真是想看真本事,怕还是要上一次战场,才能见得真章。”   “今日水匪盗贼,都算安定,周边各国也都在将养声息,你说这太平日子哪有咱们逍遥军的用武之地啊。”   洛伤随着菀抚一同坐到塌上:“那倒未必,陛下和韩琦叔叔养出你我这只逍遥军,必然是对天下大势有了自己的分析,如今为首的四国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强势,我大襄底子厚到是经得起这些折腾。不过……我总觉得这晋国近日小动作实在是频繁了一些。”   菀抚笑看着他:“哦?怎么说?”   “先是对宇国虎视眈眈,又对九云出手想要挑拨齐国和大襄的关系,他如此费心思的想要搅动如今四分天下的局面,你说…晋国可是想要一统天下?”   菀抚起身看着轩窗外的练兵场:“是,晋国确有此意。”   洛伤眉头微蹙:“你为何如此肯定?”   “云幽在烟雨巷还有些眼线,我自然是从她那得知的。”   洛伤立刻露出少年气:“好啊,这么重要的事,你瞒着我!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菀抚有些委屈的看着洛伤:“我也是才知道,昨夜云幽姐姐飞鸽传书给我,今早一来你就和叶展比武,我一时看的激动就给忘了。”      洛伤将信将疑的注视着菀抚:“姑且信之。”   少女靠近洛伤,从桌上倒下一杯茶,洛伤拉住少女的手腕:“莫要多饮,茶虽是好东西,也不能像你这般喝。”   菀抚拉出红木圆凳坐下,单手托腮笑意满面的看着洛伤:“哥哥,你贴心。”   洛伤也落座:“只要不伤心就好。”   “你如此贴心,我又怎会伤心呢?”   洛伤欢喜的笑出声,不难责备道:“你这丫头啊。”      “咳咳咳,世子,郡主。”   这方两人正对视着,门外就传来一声尴尬细微的声音。   菀抚大大方方的看过去,是叶展。   “哦?叶哥,你怎么来了?”   叶展挺直腰身说道:“毛晓说他已经有打败世子您的招数了,请您过去。”   菀抚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敲:“毛晓?这个家伙都是第几次挑战你了?不累吗?”   洛伤拿起塌上的天遥剑:“这种百折不挠的小士兵,我到觉得军中最需要。”   “哥哥。”洛伤掀帘的动作还没收回,菀抚就喊住他。   洛伤问:“怎么了?”   菀抚拿起自己的碧逍剑:“我来和他比一场吧。”   洛伤面上的笑意加深:“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好。”菀抚拿着剑从洛伤身侧走过,洛伤却拉住了菀抚的手,凑近说道:“晋国的情报,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回来再说。”菀抚扛着剑往外走去。      外界晴空万里,只是土地上沙石飞舞,一圈又一圈奔跑的军师,惊起了午后的慵懒,将一派祥和打乱。   洛伤坐在红木圆凳上喝着方才菀抚留下的半盏茶,嘴里念念有词……      “晋国,齐国,宇国,大襄啊。四国鼎立的时代,分久必合吗?”      窗外雄鸟飞过,鸟鸣在营帐上空盘旋了许久……      烈日当空,菀抚站上武场,对面的毛晓一副看不起菀抚的神情:“我不和女子打。”   “是不打还是怕打不过?”   毛晓:“好男不和女斗,你说我为什么不和你打。”   “哦?那你为何要和我洛伤哥哥一决高下呢?”   毛晓骄纵的挑起眼角:“自然是因为他是长阳中最强的人。”   菀抚煞有其事的点头:“最强,确实,他连我都打不过呢。”      站在一旁的将士们都抱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台上两人,菀抚郡主是有名的狠绝,这毛晓也是军中有名的执拗,这两人一遇,只怕毛晓只有吃亏的份了。      菀抚挑着眉角,示意毛晓出手:“出招吧。”   “我说了我不和女子动……”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额前的流须落下,而削下自己发丝的人是依旧站在自己对面神情自若的女子。   “你!!”   菀抚笑道;“洛伤哥哥和你对打连五分力都没有用上,真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多练练武才是王道。”      菀抚幽幽转身,张扬清傲的姿态越发肆意……   呵呵,这军中有意思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回来了?毛晓可是很有意思?”洛伤正卷着手中书卷细细品读,头也不抬也知道是何人归来。   “还不错,就是急了一些。”   “每次看到他,我总觉得能看到未来的九云。”   菀抚坚决的拒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家九云绝对不是这种一头热的男人。”   “哦?那你觉得你们家九云会长成什么样子?”   菀抚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会让九云多和你接触接触的。”   “我是朱?”   “你是猪。”   “你在骂我?”   “我在夸你。”   看着这只笑弯了眼睛的狐狸,洛伤心情又平添了几分欢喜:“好了,说吧晋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菀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宇国的丞相还记得吗?”   “嗯,记得,刘翔老先生。”   菀抚冷笑道:“他昨日被杀了。”   “被杀?”洛伤的眉头紧皱起来。   “是,原因是勾结晋国,窃取机密。”   “晋国?”   菀抚点头:“正是,宇国的钱粮道被晋国的士兵炸毁,导致宇国王上没有来得及看上从西北运来的烟花。”   “就因为此事?”   “正是。”菀抚有些叹息的将手中杯倾下,碧色茶水流入土地。      “就因为此事便诛杀忠良,连是是非非都不调查清楚吗?是否是他连接外人都未曾得到证实!”   菀抚似是司空见惯的模样:“哥哥,还记晋国的邦交手段是什么吗?”   洛伤稍稍平静下来,忆起往年的晋襄之交,吐露道:“美人?”   “嗯,宇国君主最近的新宠四人,是宇国特意培养出的,琴棋书画四人。”   “内因?”   “是。”      “哥哥,还有一事。”菀抚捏着杯子。   “齐国?”   “嗯。”   “九云的父亲,可能快要到头了。”   洛伤的目光颇有担心的意味:“齐国,一向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王上位必然是大刀阔斧的推行新方针。若是到时候晋国与之联手,矛头不是指向宇国便是指向大襄。”      菀抚将手中茶杯握碎:“若是指向宇国,一旦战胜,他们便可分割宇国之地,到时候不用借道,便可直接攻向大襄对大襄很是不利。若是指向大襄,他们要做的事情便是找一个攻打大襄的理由,这个理由就会是九云。”      “什么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片刻的安静后,少女似是记起些什么。      菀抚猛地将手中残裂的杯子掷于地上:“韩琦叔叔!!”      菀抚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什么?”洛伤将菀抚手中的玻璃碎片拍掉,略有些惊恐的看着少女:“韩琦叔叔怎么了?”      “我……我是说……”菀抚拉住洛伤的手臂:“我们能想到这些,韩琦叔叔自然也会想到这些,他会不会来一招先发制人!”   洛伤皱眉:“你是说…韩琦叔叔会先对九云下手?让大襄先挑起四国之争?”      菀抚双手的力道加重:“不是不可能,上次大哥和云幽的婚宴,不也是他早就布好的局吗?”菀抚松开双手:“叔叔心中只有大襄,没有情谊。何况还是外来的质子。”      若是韩琦想要从九云身上下手,那么逍遥军存在的意义就有了……      一切都是对抗和制衡晋国齐国的棋子。      就在菀抚和洛伤赶回夏府的前一刻,九云和狄景被召回皇宫。   二人赶回夏府之后,得知消息,立刻奔向皇宫。      在皇城下马,大门紧闭……      菀抚和洛伤没有办法立刻就入宫,只能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巍峨,不动如山的宫墙。   “哥哥,我们也出手吧。”   “如何?”   “赶在一切发生之前,让九云消失。”   洛伤给黑血顺毛的手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道:“若是九云消失,之后的事情可能更难把握。”   “哥哥!”菀抚有些着急。   “等。”洛伤道。      “如今之际,你我无法撼动国难,九云牺牲是理所应当……”洛伤悲痛的说:“你我只能等。”      菀抚却摇头:“人命关天,便没有理所应当。”      少女骑上红泥,飞驰而疾。      洛伤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菀抚心中的天下太过理想化,那样的天下只怕无人能实现。    ☆、第二十一章,齐国   第二十一章,齐国   白瑾轩正在夏府的后院作画,红莲碧波,长亭卷云。   “瑾轩哥哥,兄长。”菀抚急忙跑进来。   笔尖的墨太稀,竟然就这样晕开在纸上,白瑾轩面色毫无起伏的下笔那滴墨推开,画出一片连绵的山脉,那滴墨被掩盖。   可这画中本只是一束睡莲而已,开在这张狂的山间多少有些不合,白瑾轩似有些叹息的摇头。   “何事?”他问。   菀抚说:“我想求一味药。”   “药?”白瑾轩将画笔放入笔洗中,白袍出尘的站在园中,摇着自己的羽扇。   “是。”   “何?”   菀抚走进小声说道:“死魂丹。”   白瑾轩眉头一跳:“你要那个做什么?”   “救人。”   “怎么救?救何人?”   菀抚坐在白瑾轩身边,将自己与洛伤的想法倾囊相告。      白瑾轩蹙眉道:“九云和狄景今夜不回来了?”   “怕是如此。”      白瑾轩握着羽扇的手更紧了一些:“本来还答应今晚要教九云画莲花的。”   他眺望远处的灵隐塔:“还真是世事无常。”      菀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白瑾轩。   白瑾轩将桌上的画作揪成一团:“若是将莲花种于大海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少女回答:“莲花会死。”      “是。九云不属于皇室,狄景不应该混迹朝堂。”      “兄长?”      白瑾轩面色白了一些,半晌才开口道:“你且按你想的去部署,药我自然会准备。”   说罢他又回首看着菀抚:“小伤可知道这件事?”   “求药之事,他还不知道。”      “他性子坚忍,格局放不开,你呢正巧与他相反,你做事之前最好多询问他的建议,你看这样可好?”      菀抚眉宇一跳:“菀抚明白。”      当夜九云与狄景没有回夏府。      夏府里。   夏浩惋惜的摇头,他搂住沥青,将事实倾尽。      沥青抽泣不已:“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刚来的时候才五岁多一点。我看着他长大……为何你们的朝堂事要牵扯上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韩琦,韩琦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浩几次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他是齐国的质子,就在方才,宫里有了消息,齐国的君王快要逝了。为了防止其他国有动作,韩琦也是没有办法。”      “夏浩,你回答我,这就是你想要的仁政吗?为了国家的命运拿一个孩子的命作为交换?”      夏浩沉重开口:“这或许就是九云的命运。”      皇宫内。   狄景和九云坐在他们以前的住的寝殿里,九云推开重重的木门,坐在高起的台阶上望着星空,发出疑问:“狄景,咱们要死了吗?”      一身鹊灰色衣裳的狄景,坐在九云旁边:“嗯,君王快要死了,白瑾轩也说过,天下快要大乱,皇子,你可能会是大乱的开端。”      “狄景,你害怕吗?”树丛中满是不知名的虫鸣。   狄景将小皇子护在怀里:“你是我的主人,我会陪着你,我死之前你不会死。”   “其实……我不害怕。”小皇子抬起脑袋,笑眯眯的看着狄景。   月色上两人的皮肤都泛着孤寂的冷色,小皇子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以前咱们在齐国的时候,也常常听这种虫子叫对不对?”   “那个时候,我觉得世界上的虫子都长得一个样子,全都是那样叫的而且还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来了大襄之后,菀抚姐姐,洛伤哥哥,还有瑾轩哥哥,还有云幽姐姐和孟颇哥哥,大家都很疼我,沥青姨和夏浩叔叔对咱们也特好对不对?”      狄景点头:“是,大家都对我们很好。比齐国的人还要好。”      九云揉揉自己的眼睛:“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甚至可以说是个地位低贱的皇子,所以父王也会把我送到大襄来,我不能拒绝,就算我不想来,我也还是不能拒绝,因为,这是我的命运。”   “我都知道……”      “来到这之后我突然很感谢父王,将我送来大襄。让我认识了那么多人,知道原来莲花还可以做成灯放在河面上,灯笼可以做成兔子的模样,虫子还有可以放光的……我难受的时候会有一屋子的人为我担心,出门的时候有人抱着有人牵着……不开心的时候能闹脾气,开心的时候可以满屋子跑……”      “皇子。”狄景抹掉九云眼角流出的泪,粉雕玉琢的孩子露出笑脸,望向狄景。      “狄景,狄景哥哥。咱们很幸运对吗?”   狄景说:“对,九云,咱们很幸运。”      “狄景哥,当时菀抚带着咱们去雁荡山的许愿树下,你还记得你许了什么愿吗?”   狄景暖着小皇子的手,中宫被风作响,将两人身上的暖意带走留下一片寒气:“我说,我想藏在齐国的土地上。”   九云往狄景的怀里缩了缩:“我和你相反,我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回齐国了。”      狄景露出笑容:“如今,我也后悔了。葬在何处都是一样。”      “后悔了?”   “嗯,后悔。”      “狄景你喜欢大襄吗?”   “不喜欢,但是喜欢夏家,还有菀抚的朋友。”      “最喜欢呢?”   “沥青姨和菀抚。”      九云靠在狄景怀里欲睡不睡:“我也是,我也喜欢沥青姨和菀抚。”      洛伤站在散尘园里手中的天遥剑被他舞的光影阵阵,灵溪站在角落里,看着洛伤自残式的练武。   吉祥和如意两个老人家站在一旁无奈叹道:“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练功了。”   “可是和郡主吵架了?”灵溪担心的问。   “可能是吧。”婶婶担心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洛伤。      “你这般练武,只是在泄私愤。”洛川负手站在散尘园门口,披着一身月光。   洛伤收剑,叮的一声……   回荡在园中。      洛伤半跪在地恭敬道:“父亲,您来了。”   “你我父子,非要如此生疏吗?”洛川有些疲惫的询问。   “礼教如此,孩儿不敢逾越。”   “伤儿,你今夜为何心绪烦闷?”      洛伤说:“孩儿,只是有感难发而已。”   “可是与九云皇子,狄景有关?”   “是。”      洛川看着高悬的缺月:“你回答的到是直接,你知道为何他们要进宫吗?”   洛伤闷声道:“大襄想要先发制人。”   “没错。”洛川问:“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烦闷。”      园中安静萧萧,洛伤握手成拳不愿说话,不愿反驳。   洛川问道:“伤儿,你可知什么是小我?什么又是大我?”   “天下和私心。”洛伤不甘答道。      “如今何为天下,何为私心,你可明白?”洛川问道。   “大襄百姓为天下,九云与狄景为私心。”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洛川劝解道。      洛伤的眼光落在天遥剑上:“父亲,我要的不是鱼也不是熊掌。”      “伤儿,你知道为父是什么意思?”      “可有人也说过,不到最后还是挣扎为好。既然齐国还没有表态,九云和狄景就还有救。”   “没有。”洛川肯定道。   洛伤看着远处飞来的信鸽:“可我们会有的。”      “我们?”      鸽啼几声,洛川直视那只信鸽,见它盘旋,降落,振翅。   【赶在齐国君王薨逝前,你我要见上九云和狄景一面。】      洛伤一直沉闷的面色,终于落得一丝轻快。   是啊,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洛川心情复杂的看着儿子神色的变化。他叹然摇头:“让你认识菀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第二日,菀抚刚梳洗出门就见云幽急忙赶来。   她带来了一个噩耗。   齐国君主薨逝了……      来不及了吗?      赶来的洛伤也呆愣在门口。      站在前院拿着药盒的白瑾轩也同样面色惨白。      菀抚和洛伤请旨进宫的折子也再没有回复。   又过去了三天。   大襄水战大败,齐国大胜。   九云视为内应被□□在宫中……      齐国内奸九皇子九云被当场揭发,大襄有了出战理由。   打着正义的旗帜,能够先发制人,韩琦的目的达到了。      皇宫内。   韩琦带着点心进入狄景和九云的寝殿,精致细腻的点心,华贵甜腻,越是□□外貌越是美丽。   韩琦放下点心后只道了一声:“抱歉。”   随后带着穿着长裙的宫女离去,像极了奈何桥头往来送魂的侍女,头不曾回一次。      九云和狄景守着点心,一口也不动。   “狄景哥哥,咱们等天亮的时候再吃这些点心好吗?”   “好。”      菀抚穿着夜行衣,身后是同穿夜行衣的白瑾轩。两人悄无声息的落在散尘园中。屋中的洛伤也是一身夜行衣出现。   三人无声点头,飞身往皇城赶去。      穿过重重回廊和宫殿,三人在浓稠的月色,看见了对着满地点心发呆的九云。   菀抚站在屋头笑问:“九云不喜欢这些点心吗?”   九云顺着声音抬头,狄景也看过来。      原本发白的脸色上露出雨后新荷般晴朗的笑容,连带着寒意的月色都平添了几分暖意,九云就这样看着站在门上的三人,笑容不消。   “吃惯了云幽姐姐难吃的点心,这些好吃的已经吃不下了。”九云喊道。   三人也心情放松下来,落下来。   菀抚直接将小皇子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      “菀抚,我想你了。”九云抱住菀抚,亲昵的脸贴着脸。      白瑾轩叹息道:“洛伤,咱们两个就是透明人。还是离开为好,你觉得呢?”   洛伤点头,两人往后走了两步。   狄景摇头:“别闹了,你们来做什么?夜闯皇宫,被抓到可就是死罪。”      菀抚抱着九云幽幽笑道:“今夜大哥值班,抓到了也会网开一面,我们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救你们的。”   “救?”狄景指了指地上的点心:“死罪的死法都给我们定下来,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救什么呢?”      菀抚指着一旁摇着羽扇的白瑾轩道:“咱们家有个神医,你们忘记了?”   “是医仙。”白瑾轩纠正道。   “是是,终南医仙白瑾轩,您能说一下我们的计划吗?”   白瑾轩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手中银针飞出去,直直的落在点心上,银针很快就渡上一层黑色,白瑾轩手一收就将那些带着丝线的银子拉回。   “很简单,你们两个需要假死。”      “假死?”      “是。”   狄景反问:“质子的尸体无论怎么样都是要送回本国的,你们打算?”      “截尸。”      白瑾轩从怀里拿出死魂丹:“这是两粒丹药,你们吃下后会立刻进入假死状态,没有我的解药你们是没有办法醒过来的。到时候你们两个被车队送回齐国,我会在半路放火烧车队,你们两个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狄景和九云就彻底消失。”菀抚捏着九云的鼻子道:“日后,你们就自由了,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可明白?”   “真的?”      狄景奇怪的看着三人:“白兄你来劫车,那菀抚和洛伤要去何处?”      洛伤道:“大襄已经向齐国宣战了,明日我们就要带领逍遥军出征,你们二人估计要和白兄在江湖上躲上一阵子。”      “嗯。我知道。”      九云皱着眉问:“那我们还能见到吗?”      菀抚笑道:“待战事结束,我们就去找你们。”      白瑾轩道:“我带你们去终南山,那是个好地方。就是……无聊了一点,但,很安全。”      “狄景,你向来可靠,我进宫前娘让我交一样东西给你还有九云。”      狄景和九云纷纷看过来,菀抚从怀里拿出两枚玉佩,这玉佩有些奇特是姜黄色的雕成方形上面刻着一个夏字。   “这是夏家子孙才有的东西,我也有一块,娘说这是白马寺当年初建的时候用剩下的黄玉,我家祖先就将它讨了来,这可是夏家世世代代相传的,能够护佑平安。娘说你们一日入我夏家的门,便是我夏家的人,你们将这两块玉佩好生保管,也愿它能保佑你们。”      菀抚将手里的玉佩直直的塞到狄景的手里,九云也拿过那枚黄玉。   年纪尚小的九云,立刻泪眼婆娑起来:“菀抚,我想沥青姨了。”      擦掉小皇子的眼泪:“九云,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要心里还有希望,咱们就一定还有团聚的时刻,相信菀抚姐姐吗?”   “嗯。”      那夜晚,风舞萧萧,如此将计就计。      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们忘了,我们要的不是鱼也不是熊掌,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愿望。   其实……   也都知道。   愿望这样东西,比起鱼和熊掌来说,可能更加难得一些。    ☆、第二十二章,天下   第二十二章,天下   挂帅出征,夏浩洛川带领十万熊军,遥遥出城。   逍遥军断后,前后成立不到两个月的军队,远赴边疆……      行军路上,菀抚日日都担心着白瑾轩那方到底顺不顺利。   “别看了,白兄若是救得他们二人,自然会飞信而来,莫要太牵挂了,菀抚慧极必伤,你不会不明白。”   “穷极必反,慧极必伤……”她目光有些空洞:“我知道了……”      渭水城河,两国交战便在此处。   夏浩看着面前吊起的羊皮地图,似是有些束手无策。   一身将军铠甲打扮的洛川指着羊皮问道:“从西方绕过去,形成围剿之势,如何?”   “西方树林不够隐蔽,很快就会被敌军发现,不可妄动。”夏浩回绝。   “直攻?”   “齐国铁骑飞翼格外凶猛,只怕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营帐外,菀抚看着正在休憨的士兵   “哥哥。”她唤了洛伤一声。   “嗯?”洛伤转过头看着她。   菀抚指了指远处的逍遥军:“咱们像不像小尾巴?”   “像。”   “你对齐国的铁骑队有什么想法?”   洛伤拾起地上的石子:“快打,包剿。”   “可父亲们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   菀抚也捡起地上的石子:“这次行军和以前不太一样,父亲们纵横沙场多年,自有他们自己一套。咱们不能破坏父亲的战术,这样会导致军心不稳,到时候出事,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      洛川和夏浩在屋中思不出什么新的注意,便出门探勘。   还未走两步,就见洛伤和菀抚坐在石头上闲聊,两个孩子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夏浩说:“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洛川叹道:“他们救了九云和狄景?”   夏浩大笑:“的确,我本以为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他们是无计可施的。”   “他们做了什么?”   沙场的风带着泥土的干燥,让人觉得只要一被碰到皮肤就会破裂,夏浩说:“他们让九云和狄景假死,质子的尸体,是无论两国处于什么关系中都必须送回本国的,所以……白瑾轩会去烧尸,也就是就他们。”   “呵呵。”洛川止不住的冷笑:“真不知道是说你女儿神通广大好还是胡作非为好。”   夏浩也笑:“神通也好,非为也罢,她求心中无愧,至少比我们光明磊落。”      此言一出,洛川复杂的看着夏浩,夏浩却摇头:“我这个女儿啊,活的真是辛苦。”      “夏浩。”   “嗯?”   “这场仗让菀抚和洛伤来打吧。”   “你敢?这可是几万条人命。”   洛川负手而立:“燕国来犯,不也是他们二人上的战场,大获全胜,不记得了?”   “记得,只是……他们两个做事太过大胆,菀抚那一招放火烧山,很是惊险。”      坐在大石的两个人,拿起石头在地上摆出一些阵势,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可是看两人激动的模样就知道两个人应该在吵架。      “你我在战场上拼了那么多年,难免会开始束手束脚,让他们两个练练吧,以后这大襄江山的安全还不是要交到他们两个手上?”   “洛川,说真的,其实我太想菀抚上战场。”   “你还在介意多年前那个江湖人的说辞?”      夏浩点头:“那个老头的话,我本来是一句不信的,可是抚儿越是长大,我越是害怕,所以才会避着让她和小伤见面,可没想到,我这般护着,还是没能阻止他们二人见面。”   洛川:“或许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就是注定的,是无法阻止的。”      两人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洛川问夏浩:“你相信这大襄会被伤儿和抚儿毁掉吗?”   “那老者说了四件事,如今已有两件实现,第一,二人皆是世间少见的奇才,第二,二人一见面便好似金风玉露光泽难挡。”   夏浩的眉头越渐紧蹙:“还有两件未实现。”   洛川叹:“若是实现了……你我要如何面对韩琦,又要如何面对襄扬?”      “只盼最后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吧。”      “只怕到时候,岸已不再是岸了。”      又起风了……边境的风总是带着些难闻的泥土味道还有阴气深深的鬼气。还有路旁那些颜色各异的花,说不清是在与谁斗艳,万般灰色中,几朵明艳,看起来格外苍凉。      “抚儿,伤儿,你们两个过来。”   那方的两人立刻将地上的图画抹掉,飞快的奔过去。   “你们二人方才在做些什么?”   洛伤提出:“我们方才在想如何,让敌人草木皆兵。”   “如何?”洛川追问。   “孩儿说让敌军以为十万大军已在不息不响中将他们包围了。”   “哦?有点意思,你们想如何做。”   菀抚推了推洛伤,洛伤开口:“菀抚提出,可以派遣逍遥军分两侧夹击,在高山上击鼓点火呐喊。造成风声鹤唳的包围形式。”   “逍遥军?”洛川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休憨点上。“你们有几分胜算?”   “九分。”菀抚答道。   夏浩和洛川低笑道:“娃娃们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那我便问一问你们这一分是丢在何处?”   “自然是散兵这。”洛伤指了指正在比试的军中将领:“父亲,散兵最为难带,您说这其中可会有奸细?”      夏浩追问:“奸细如何通信?”   “塞外有河,我等处于上游,敌军处于下游。”      “菀抚!”夏浩皱眉道。   “是,爹爹。”菀抚毕恭毕敬的答道。      夏浩有些艰难的开口:“你可是想抓水战的奸细?洗刷九云的奸细罪名。”      菀抚幽幽一笑,宛若神山的空谷幽兰:“爹爹,九云已死,我无需再多费心,此番大襄正义之名也是建立在九云的罪名的之上,菀抚不傻。”   “那你为何?”   “军中奸细可是大罪……”   “你可知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以他之利变为我方之利?”   “是菀抚愚钝。”菀抚低头。      夏浩暗暗摇头:“你当真愚钝吗?”      洛伤将菀抚拉到身后。      “你别露出一副我欺负我女儿的模样,我是她爹,嘿,这还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你们两个啊,不是愚钝,是机灵过头了,装模作样的和稀泥,实际上是把问题提出来让我和你们的洛将军头疼。”      菀抚盈盈笑起来,如风铃拂过:“那爹爹你们就头疼着吧,我们先走了。”      “去哪啊?”夏浩追问。   “去逍遥军营,安抚军心。”      夏浩甚慰的笑起来:“这两个兔崽子,居然还会同甘共苦。”      洛川长袍飞扬:“年前那场战争还有之前剿水匪之事,他们二人已是名声大振,此战一胜,怕是天下无人不识了。”      “你在担心什么?”夏浩看着洛川紧锁的眉头,暗暗叹道:“我和你上战场这么多年,你这眉头啊就没有松开过。”      “你最近担心的东西还挺多啊,还管起我的眉头来了?”      夏浩朗声大笑:“我说亲家啊,你们这一生都是兄弟的命,我不管你,还指望谁来管你?”      洛川无言笑意渐起。      “老夏,我们两个势头渐起,陛下可会怀疑你我有外心?”      夏浩一怔:“年前兵器一事,陛下一直压着,背后是是非非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再说陛下身边还有老韩在,不会出事,把你这颗心放进肚子里。”      “我总觉得韩琦和襄扬有事瞒着我们。”      “他们从小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今又是陛下和丞相的关系,自然比咱们两个要铁一些,咱们不也比他们两个要铁一些嘛,别想太多。”      洛川摇头:“我真是对牛弹琴。”      “嘿,你说谁是牛呢,如今当务之急不是陛下不是韩琦,是齐国。难道敌不动我不动?这么多人的粮食也是很成问题。”      洛川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就按他们说的办吧。”   “嗯?”   “击鼓假象,包剿虚张。”      那年,刀枪剑戟中赤血漫天,暗夜噬鬼的恐怖寒意满布沙场,大襄损失五千兵力收缴齐国边池。   三日后齐国再犯,大襄以五千逍遥军大破齐国两万铁骑营,逍遥军之名,逍遥军主帅洛伤,夏菀抚之名远播天下。   这方战事刚刚平息,陛下下旨,赐二人特使之名,于沧州一带查收田量关税。      此时是宜和十七年。      菀抚骑在高高的红泥身上,秀丽的脸上是说出来的得意:“哥哥,沧州不远就是终南山咱们先去见一见九云和狄景,然后再去沧州。”      “这一战又是两个月,菀抚咱们还是先去沧州吧,白兄不是已经传信给你我了吗?人已经就下了,不会有事的。”   菀抚笑道:“也是。”转念一想:“那天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兄长是用猎鹰来传信的,逍遥军多少人都给那只鹰吵醒了。”   洛伤哈哈大笑:“毛晓那个家伙还和叶展吵起来了。”   “可不是嘛,毛晓非要说那是一只秃鹫,叶展可不是要和他吵嘛。”   “大晚上的咱们军营吵成那样,你还笑,差点父亲们都被引过来。”   菀抚看着黑血晃悠悠的马尾道:“当时正巧赶上打了胜仗,编了个理由,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对?”   “你真是个高明的骗子。”   “嘿嘿,那你可要小心我了啊,小心我连你也骗。”      “哦?那你可有骗过我?”      菀抚玩弄着手里的马鞭:“就算是有骗你,那也是为了保护你,我对你可是天地可鉴的。”      “骗人就骗人,你还弄出这么多正义之名,以为你洛伤哥哥是傻子吗?”   “反正你也不是太机灵。”菀抚张扬一笑,策马扬鞭:“驾!”骑着红泥跑的很远,洛伤立刻驾马追上:“慢点…”   “你追的上我,再说吧。”       ☆、第二十三章,勇敢   第二十三章,勇敢   “上次,你我来这附近还是为了大哥和云幽姐姐的命,如今心境处境不同,连看到的景色都有些不同了。”   洛伤下马牵着黑血往城里走:“菀抚,你看那是不是终南山。”   菀抚往洛伤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啊,本以为沧州离终南山有一定距离,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几步之遥而已。”   “咱们叫萧儿送封信过去,既然咱们不能现在过去,那就让他们下来可好?”   菀抚却笑起来:“其实……我倒觉得他们三人不在终南山。”   “嗯?为何?”洛伤探问。   “你可还记得兄长给咱们发来的信里只说了他救下了九云和狄景,并没有说他们现在在终南山,九云好不容易摆脱他自己的命运,自然是要和狄景一起逍遥逍遥的。”      “如此看来,咱们在沧州看到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菀抚指了指繁华的城市:“这江南水乡,你觉得谁不会留恋?”      “总有些人不会留恋。”      “那些人不会是兄长和九云。”      两人牵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到衙门前,正巧这沧州的知府正在审查案子。      菀抚看着衙门前皆是围观的乡亲,对洛伤道:“这沧州的知府可是无名的很,京中少有他的事迹流传。”      “哦?”      “好事,坏事,一点都没有,还真是沉默的很。”菀抚看着衙门内吊着的光明正大的四字,思绪早已联想千篇。      “他可是个好官?”洛伤问。      “好官难做,他如此安静,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何出此言?”洛伤追问。      “他若是好官,便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官场上下只分两派,有些人表面不说,可暗地里却把自己的立场站在清楚,这个官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这么掌握着沧州的一切,更令人怀疑。”      洛伤侧身看着菀抚:“菀抚,你以后还会带军上战场吗?”      “会啊,怎么了?”      “我觉得你去做军师更好。”洛伤道:“你的心思细腻蜿蜒,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菀抚:“你不愿意我上战场。”      “不是,你若是上战场,我会保护你。”      菀抚张扬一笑:“得了吧,你连我都打不赢在这里呢,还大言不惭。说不定到时候是谁保护谁呢?”      洛伤被她的语调逗笑了,两人将红泥黑血绑在树上,而后入了衙门,站在门口看着知府断案。      东河岸三天前打捞出一具尸体,是市场上杀猪的刘屠户,县衙抓不到人就把刘屠户的妻子抓起来,今天是定案画押的日子,跪在堂下的女子显然是受过酷刑的,浑身的囚衣已经被血水染尽,眼神也痴痴呆呆,仿若死人。   站在菀抚身旁的老人唏嘘道:“真是作孽啊。次次都是这样啊!老百姓还有没有活路。”   老人潸然落泪……      眼看着那方知府就要让女子画押,菀抚从怀中拿出银针,猛力掷了出去,洛伤还未来得及阻拦就看见那银针直直的打在笔杆上,生生的将笔杆打断了。   “菀抚。”洛伤拉住菀抚:“你想干什么?”   菀抚这才回过神:“抱歉。”   洛伤将菀抚拉出府衙门口,低声道:“不要打草惊蛇。”   “哥哥,那个女人会死的。不能救她吗?”      洛伤握住菀抚的手更紧了一些:“我们此番来名义上是查检沧州的税收,可实际上呢,父亲也说了,是为了彻查沧州的底,我们执行的密令,一旦暴露……很多证据就会消失。到时候沧州百姓依旧在那个知府的奴役下过不得天日的日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对吧。”      “所以,不能救。”      “你想一想,整个沧州的百姓和一个女人,孰轻孰重?”      菀抚有些迷茫的看着洛伤:“人命要怎么比较?”      洛伤痛心的开口:“这世上很多事情注定不能两全。”      菀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跟着洛伤往客栈走去。      再说九云狄景白瑾轩这一边,白瑾轩救下他二人之后,便带着他们两个人慢悠悠的往终南山赶。   “也不知道菀抚和洛伤这仗要打几年,咱们且好好看看这一路风景,莫要急。”白瑾轩骑在他的马匹上,悠悠的喝着自己打的酒。      “瑾轩哥哥,咱们现在往哪走啊。”九云的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      “苏州。”白瑾轩答道。      “苏州?”狄景问道。      “怎么了?狄景你对苏州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吗?”白瑾轩一派安然:“你这语气听起来很是感慨啊。”      狄景摇头:“我在齐国的时候,听人说过苏州的绣房,听说很热闹。”      九云何狄景骑在一辆马上,立刻扭头去看狄景:“是吗?那我们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急着去什么南山,你说可对?瑾轩哥哥,你带我们去吧。”      白瑾轩拍拍马匹:“行,咱们先去苏州看看绣房,再去西京看看眉山,武夷山的茶这几天也到了快要出瓮的时间了,然后再去沧州坐一坐船,最后再回终南山。”      “好,狄景哥哥,你觉得这样可好?”      “嗯。”   “狄景,你已经不是九云的护卫了,你可以拒绝我们的意见的。”白瑾轩看过来。      九云抱住狄景的腰:“不行不行,我还不能离开狄景,狄景你可不能走。”      狄景单手拍拍九云的脑袋:“我不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天下之大,容身之处没有几处,甚至没有,你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狄景望向白瑾轩,只见那人脸上漾着一抹笑意,可却总透出一种难以消磨的寂寞感。      “菀抚那可以去。”九云立刻探出笑脸,对着白瑾轩,白瑾轩眉色一跳:“菀抚啊,菀抚身边有你的洛伤哥哥她或许没空和咱们在一起。”   “不会的,菀抚不是那样的人。”九云答道。      白瑾轩只是低头浅浅一笑:“你们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吗?”   狄景看过去:“夏菀抚不是吗?”   白瑾轩道:“菀抚只是她的字,我给起的。”      “你和菀抚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狄景追问。      白瑾轩把目光放在逆流的水源上:“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我路过长阳的时候正好遇上菀抚和夏将军,他们正在解决路边小摊贩的偷窃问题,一个小姑娘就那么自信张狂的把贼人抓出来,长阳之才啊。”      “那颗同心丹也是那个时候给她的?”      “嗯。”      狄景:“你为什么会给她?”      白瑾轩苍茫的一笑:“觉得这个孩子合自己的眼缘吧。”似是陷入回忆,白瑾轩有些感慨的叹道:“菀抚原名叫做夏南萧,南萧南萧,难消,这名字不好。而且夏将军也觉得这个名字太男性,便让我给菀抚起了这个名字。”      “菀抚?为什么会叫她菀抚?”      “那是我师父教给我的南人的语言,菀抚是美丽幸福的女子的意思。”      “祝愿吗?”狄景笑。      “算是吧。”      九云打着哈切:“你们两个的对话真是无聊……”      “那九云觉得什么才是不无聊的?”白瑾轩驾马靠近两人。      九云笑呼呼的:“吃点心和看花灯。”      沧州最美的就是十里连河来往船只不断,乌篷雕花的船头也是格外秀美,菀抚连着洛伤在市内转了好几圈,也未曾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两人决定赶一次墟市。   “三日一次的墟市雀场果然是不同凡响。”洛伤站在高处往下看。   菀抚浅笑着,指了指街边的小贩:“你看他卖的糖人很是特别。”   “吃吗?”   菀抚摇摇头:“不了,咱们下楼去看看吧。”   洛伤的眼眸凝聚在菀抚有些孤独的背影上,欲说还休:“好,走吧。”      街上叫卖声带着烟火气,络绎不绝的是小贩招揽的手势,两人无奈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画师:“好一对壁人啊,可要画个相?”   菀抚好言拒绝道:“多谢画师,不过算了,我们赶时间。”   画师玩笑道:“二位看起来气度不凡,容貌绝佳,不像是这沧州之人,倒像是朝中权贵。”   “沧州多是游人,画师多虑了。”洛伤答道。   画师扬声而笑:“莫怪莫怪,我一生画人无数,这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菀抚笑问:“不知画师如何称呼。”   画师摇头拒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姑娘称我为画师,更合我心意。”   菀抚对上画师清明洒脱的笑意,放下心中戒备:“夏菀抚,南萧郡主。”   画师眸中不露惊喜指了指洛伤道:“这位便是洛伤,洛少帅吧,得见名扬天下的龙凤奇才,是宁获之幸。”      “大襄第一画师,居然街头画像,宁获先生也当真是有趣。”洛伤道。   宁获笑道:“这人间无数景色,何必把自己放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城中,走在这世间山水中岂不是更乐的自在。”   菀抚道:“宁获先生前年貌似还进京献画,我与哥哥去年一直在京,逍遥军之起乃是京中大事,基本上无人不知我与哥哥的模样,菀抚有一疑问,为何先生方才要装作不认识我二人?”      宁获笑:“无伤大雅而已,我有事求你们二人,自然是要先测测你们合不合我心意了。”   “如今呢?可和先生心意?”   “自然合的。”      洛伤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先生所求何事?”   宁获无欲无求的眼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狠毒和悲凉:“还请二位,将知府绳之以法。”   洛伤问:“他所犯何事?”   “贪赃枉法,残害百姓。”   菀抚问:“你可有证据?”   “无。”   “可有线索?”   “无。”      洛伤摇头叹道:“那我们便无法帮你。”      “此人得而诛之,望先杀之而后快,你二人身怀绝世武功为何不能帮沧州百姓一次?”      洛伤道:“残杀任何人都必须有决定性的证据,若是无,那便是枉法!”      菀抚道:“视法度为无物,只会本末倒置,让我们最初的设想偏离,大襄以法家之名开国,便是说一不二的国家。”      “你们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迂腐。”      菀抚道:“这并非迂腐,而是底线。”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菀抚冷言道:“我等告辞。”      洛伤拉住菀抚的衣角:“你今日有些急躁。”      菀抚轻叹:“这个人早就在这儿等我们了,他心思巧妙,一早就算出我们是奉旨过来查沧州的,所以在墟市等我们就为了和我们说那番话,还有……他和前几日咱们在公堂上看到的那个屠户的妻有关系。”   “关系?”   “嗯,怕是亲属关系。”   “你如何得知?”   菀抚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他们的发音是同样的,而且长得很像。更重要的是方才宁获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对这个沧州知府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   “嗯,确实如此。”      菀抚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方传来打闹的声音。   洛伤眉头一皱:“去看看。”   “好。”       ☆、第二十四章,税收   第二十四章,税收   “别砸了!别砸了。”老人的叫喊声在街巷中扩大。   几个衙役手里拿着老人贩卖的陶罐,毫不留情的砸在地上,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劈裂的陶罐碎片沾着尘土,混乱不堪。   周围围了很多旁观的人,还有很多小贩趁机收拾自己的货物跑掉的,有些被衙役们发现,直接拿刀去砍。   血肉模糊,混乱吵杂的现场,满是惨叫和货物破裂的声音。   菀抚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立刻皱起眉头,右手边是高举大刀的狠绝衙役,菀抚眉头一皱手中暗器发出,刀柄立刻断成两节。      衙役发出怪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一方来。   为首的人蓝衣人,走过来:“怎了?”   衙役有些惊恐的指着地上的断刀:“这……猛地就断了。”      洛伤拉住菀抚的手:“不要张扬。”   “我用的是暗器,没事。”菀抚又提手射出两枚银针:“这种败类不教训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洛伤从菀抚手中拿走两枚银针,也发了出去:“你这针早晚要给你用完!”   菀抚轻轻一笑:“放心,我带了很多。”      衙役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具断裂,却不知是何时,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发颤的手。      这不一会儿……蓝衣人领着衙役们跑路了。      菀抚和洛伤上前将离自己最近的老人扶起:“您没事吧。”      老人连连往后退:“少爷,小姐,不要近了,这身上脏不要脏了小姐的罗裙。”   菀抚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从怀里拿出帕子递过去:“老人家擦擦血吧。”   洛伤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分给方才被打伤的贩子:“去看看大夫,就算不看也买药。”   小贩连连道谢,菀抚询问老人:“那些衙役为什么要找你们的麻烦?”   老人叹息道:“双税啊,我早上在东街头已经交给税了,可这东街头没有人啊。只能来这西街,这又要重新交税啊!我这几个陶罐子哪里哪里受的了这么些个税啊。”   “双税?”菀抚面色变了变,转头去看洛伤:“大襄三年前就已经取消了双税,就是为了富民。”   “沧州三年来一直都是双税吗?”洛伤帮着老人收拾摊位问道。   老人蹲在地上还是起不来:“是啊。这刘屠户带头交的,我们也是没法子。”   “刘屠户?可是死在湖里的那个?”   老人有些难受的开口:“是啊,多好的人啊,这么就走了,听说他媳妇也被官府抓了。都是好人啊。”      两人看老人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恻隐之心一动,便送了老人家一程。   老人家不远就在隔街的土屋里,两人刚靠近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   “狐儿。”老人唤道。   那少年立刻抬头,本来是一副笑脸,可此刻一见爷爷满身泥泞脸上还带着伤,惊慌起身,连正在捏的陶罐子都顾不上,直直的冲出来。   “爷爷,你怎么了?”   洛伤答道:“你爷爷被衙役弄伤了。”   狐儿眼底全是他爷爷受伤的样子,听到衙役后立刻急红了眼睛:“他们怎么又欺负你!”      老人摇摇头满是老茧的手拍拍孙儿的脑袋:“无事,快去找些凳子出来,这两位恩公送爷爷回来的。”   狐儿立刻跪下来对着二人磕了一个头:“谢谢。”随后一言不发的进屋找凳子。      “那孩儿是我捡的,在狐狸窝里。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人咳了两声。      菀抚看着面色发白的老人:“我给您把把脉吧。”   “多谢小姐。”      “菀抚怎么样?”洛伤有些着急的问。   菀抚咬着牙,摇摇头:“没什么事。”   “那就好,咱们也走吧。”   菀抚问:“去哪?”   “去税户官那一趟,该了解的情况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亮身份了。”   “你要彻查?”   洛伤道:“是也不是,只是这沧州三年都收双税,百姓还能安然无恙,必然有我们没有想到东西在其中,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菀抚点头:“我也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嗯?什么?”   “刘屠户。”      老人听不懂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他们要去找税户官,便急忙叫来还在找椅子的狐儿,对他们二人道:“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叫狐儿带着你们去。这孩子从小就记路记得好。”老人笑的和蔼:“狐儿,记得一定要好好跟着这两位恩公,死也要跟着他们。”   狐儿有些迷茫的看着老人家,随后嗯了一声。   菀抚乐意之至,立刻答应了:“那便麻烦狐儿了。”   这冷静孤僻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立刻满面羞红连连道是。   洛伤颇为孩子气的哼了一声。   菀抚看过来:“你这是吃醋了?”   洛伤不去看她明艳的笑容,菀抚笑的更开了些:“你和一个孩子比什么?”说罢,菀抚问狐儿:“你今年多大了?”   狐儿小声道:“爷爷说我约莫着十六。”   菀抚笑道:“你和我们家灵溪一般大啊。”      三人出了门,洛伤道:“灵溪也到了年纪了啊。”   “你说什么?”   洛伤道:“我怕花氏会拿灵溪做文章。”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你们家还有那么一位,你两个哥哥最近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吧。”   洛伤摇头:“日日花酒青楼,能有什么正事。”   “呵,只怕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狐儿一路这么听着二人聊天,一路猜测他们的身份,只怕都是有背景的人,要小心一些。   “狐儿,还有多远?”菀抚问道。      狐儿指了指前方:“就到了。”      菀抚和洛伤推门进的时候,那税户们正在对账,一笔笔细细对着,深怕少了一分钱。   “你们是什么人?”猛地推门进入,光线全部透出来,几个税户立刻扬声斥道。   菀抚拿出腰牌:“南萧郡主,夏菀抚。奉命前来调查沧州税户。”   众人一见腰牌,立刻下跪:“郡主万安。”   菀抚一挥手:“别万安不万安的了,你们这谁是主事的?”   “小人,谢岩。”   菀抚拿起桌上那些人正在看的账簿:“谢主事,麻烦你把沧州三年来的税户都拿出来……我们要一本一本的看。”   谢岩有些犹豫道:“郡主,这样恐怕不太和规矩?小人还是先请知府过来,再做商议可好?”   “不和规矩?”菀抚坐在椅子上:“哪里不和规矩了?”   “这……”谢岩低头,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菀抚冷笑:“论品级,你们的知府不过是个五品小官,怎么?他让你们调动,你们就调动?我让你调动,你们就说不和规矩吗?”      原本站在的几个人被菀抚此言所惊,立刻就跪下了。   “菀抚,戾气莫要太重。”洛伤拿过菀抚手里的税户本细细的翻阅起来。   “洛伤哥哥,先看看这税户本上都是些什么,然后再说我该不该戾气重。”      菀抚指了指谢岩:“谢主事,你这月钱是每月多少?”   谢岩道:“回郡主三两六钱。”   “可你……这布料?”菀抚眯起眼睛看着那人的外袍:“这可是苏州的锦缎,光你这外衣就价值百金了吧。”   谢岩面色如白纸,冷汗流了一脸,菀抚等了半晌见他说不出话来,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受贿参与已经是大罪,窝藏包庇更是死罪……谢主事能坐到这个位置怕也不是什么笨人,我们不通知你们知府就直接过来,必然是朝廷已经掌握了证据,这当中孰轻孰重,你可心知肚明?”      谢岩连带着剩下的税户官,连连磕头:“郡主饶命啊…饶命啊。”   “我不能救你们,你只能自救,不想死的就快些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   “是……”   “小人这就去办。”      洛伤将楞在原地的狐儿拉进来:“外头风头,你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   狐儿浑身都在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吓到了?”洛伤拍拍狐儿的肩头。   “嗯……”狐儿答道。   洛伤看着菀抚颐指气使的指派那些官员搬动税户本。   “她以前戾气还没这么重,只是上了战场之后,那份不羁的性子竟然扩大了这么多……我啊,有时候都有些怀念以前的菀抚。”说罢洛伤笑起来:“可现在的她好像更好了。”   “她是郡主?”狐儿提出自己的疑问。   “嗯。她是郡主。”   “打赢齐国的那个郡主吗?”狐儿的眼睛闪过几缕光泽和欣喜。   洛伤道:“是。”   “那你就是逍遥军的主帅洛伤是吗?”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洛伤拍拍孩子的肩膀,总觉得这孩子和灵溪一样干净单纯。   狐儿手舞足蹈的说:“说书人每天都在说你们的故事,大襄的龙凤奇才,大家都知道。”   “哦?说书人都在说我们?说了些什么?”洛伤见那成堆的税本垒起,暗暗摇头,只能先分散注意力和狐儿聊天。   狐儿道:“你们在雪山大战燕国的故事,还有你们对蔡国公主破九龙剑阵的事情,将军孟颇和舞女云幽的故事也都是大家常常听到的。”   洛伤有些惊喜:“大家都很喜欢那些故事嘛?”   狐儿道:“当然了,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这次你们出兵大战齐国的故事。”说罢狐儿竟然将那些戏文的精彩之处全都背了出来。      “这样很好。”      洛伤把手里的书卷放到狐儿手里:“你可看的懂这些?”   狐儿摇头叹道:“我……看不懂这些。”   “无妨。”      菀抚随手翻动那些账簿,怒气渐起:“仅有这些?”   谢岩道:“是。”      “大襄三年前就已经不再收取双税,为什么你们这方却依旧收取?而且整整三年都是。而且你们交于朝廷的税务却是免去双税后的数目。我倒要问问你们这知府,到底是想做何事?”   菀抚广袖一掷:“谢主事,麻烦你陪我走一趟衙门,你们也都跟上,这些税户本也都要带上。”      谢岩大气不敢多喘立刻跪在地上:“是。”      菀抚手中的碧逍剑露出晃眼的光泽:“走吧,哥哥,狐儿。”      衙门内,知府一家大小跪了一地,衙役也都抖如筛子:“参见郡主,世子。”   “都起来吧。”洛伤坐在一旁挥手道。   “多谢世子。”      菀抚看了看面前的沧州知府:“你可知你面前的账簿是何物?”      “小人不知。”沧州知府面不改色。      “刘知府,你不知?你沧州的税户不用你不过目的吗?”      知府低头叹道:“下官三年前患了眼疾,看不了这些账目,这些年的账目都是谢主事看过后,交于我签字加印而已。”说到此处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郡主,您若是不信可以请大夫为我诊治,便可知我是否在说谎了。”      菀抚冷笑道:“你推的到是干干净净,不过……我还未曾说是什么事,你就如此着急撇开关系,总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刘知府又不断磕头:“郡主明断啊,下官不过是个小官,自然不敢随便什么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推。”      菀抚看了眼洛伤,示意他来问。   洛伤问:“那这么说知府你对税户账目的事情是一点也不知情了?”      知府连连道:“是。”      “那你这个知府当的还真是糊涂的紧啊。”洛伤不耻笑道:“你这沧州百姓都不知道大襄三年前就已经不收双税了,难道你这知府也不知道吗?”      知府毫不畏惧道:“下官三年前患了眼疾,一切都不知道。”      菀抚冷笑出声:“你当真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吗?”      知府抬头不卑不亢:“郡主,你也没有证据可对?”      “好,可我此番来必要定一个人的罪,你说定谁的好呢?”菀抚问道。      知府嘴角露出笑意:“下官一切都不知情,一切都是谢主事帮助下官,郡主必然是要定这谢主事的罪。”      菀抚回头看了一眼洛伤,洛伤指了指谢主事:“那好,谢主事,你就陪我们走一趟吧。”      谢主事面色大白,似随时都会抽搐倒下。      领着谢主事正出衙门,菀抚道:“我们在沧州耽误了很久,明日治粟内史就会派人过来收缴东西,刘知府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刘知府心领神会:“多谢郡主提点。”      菀抚目光一暗,随着洛伤出了衙门。      谢主事被他们带到客栈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菀抚拿着在街上给狐儿买的衣裳,无奈道:“你别抖了,我们知道刘知府才是大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你还真以为我们会拿你充数啊。”      狐儿和洛伤在隔壁房间洗澡,菀抚只能和这个谢岩干瞪眼。      “可……沧州……”      “我知道,你们沧州都是喜欢拿人来做替罪的,我们第一天来就知道了,刘屠户的死不也是如此吗?”      谢岩擦擦额角的汗:“是。”      “我们带你来就是知道这位刘知府会拿你做替罪,与其让你落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落在我们手里。”      “郡主……”      菀抚从盘子里拿出点心:“你别用这种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我别扭的很。正好提起刘屠户,我个事情要问你。”      “郡主请说。”      “这个刘屠户和你们知府有没有什么联系?”      “关系?”      “嗯,一点点大的那种也可以。”      谢岩想了想,才道:“四年前吧,我刚来沧州的时候,那时候刘屠户还是衙役,很得民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突然他就不当衙役开始做屠户。”      “哦?他为人如何?”      “他是挺好的人,光是我看到他拿肉给穷人,就看到过很多次,我还劝过他不要那么傻,他还是说我笨。”      “这样啊。”菀抚若有所思,她又问:“这个不收双税的事情你们当时就知道了是吗?”      谢岩摇头:“其实新政下来之前有一年大家都是有风声的,只是……我当时鬼迷了心窍,想不开就答应了刘知府帮他做账。”      菀抚摇头:“你后悔也没用,现在知道怕也没用,人呢啊,还是不要做亏心事比较好。”      “郡主。”狐儿穿着里衣,洗的红彤彤的站在门口,营养不好的样子,这孩子比一般人看起来要消瘦清淡不少,菀抚招手让他过来:“给你的,穿上看看。”      狐儿连连往后退:“不行不行,这个……不能拿。”      菀抚单手托腮看着狐儿。      洛伤从门外进来:“郡主给你的你都敢不拿?”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狐儿有些磕巴。      “郡主也帮不了你什么,郡主也就有这些个臭钱,给你买件衣服,谢谢你今天帮我们指路。”      “你们救了爷爷。”      提起爷爷,菀抚拉住狐儿,看了一眼洛伤,洛伤心领神会:“你们两个去楼下拿些吃的过来,他我来看着。”   “嗯。”菀抚看向狐儿:“走吧。”      狐儿穿上衣服嗯了一声。      院子里夏风已经款款而来。      “郡主我们不是要去拿些吃的吗?来这做什么?”      菀抚蹲下身摘了一朵包含夜间露水的兰花:“狐儿,若是老人家走了,你要去哪?”   “什么?”   “我说的是你爷爷。”   “爷爷?”   “嗯,他年纪大了,你知道的。人到了年纪都会……”   菀抚说不下去,只是温柔的看着面前俊秀的少年。   少年微微怔楞后,有些疲惫的说:“我会跟着他一起死的。”      菀抚的眼底闪过几缕缅怀:“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可是……郡主,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你还记的白天洛伤哥哥给你看的税户本吗?”   少年一愣:“记得。”   “记得多少?”   “全都记得。”   菀抚有些欣喜的看着少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郡主你是……”   “怎么看出来?自然是从你爷爷说你认路很强,还有……你下午在洛伤哥哥面前背出的戏文。”   菀抚看着月光下的水井:“狐儿,我下午替你爷爷诊脉,他活不了几日了。”      狐儿错愕的看着菀抚,冷汗都流了出来。      不敢相信……      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      菀抚没有重复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老了。”      “我……”少年手足无措的蹲下:“我,我……我只有爷爷。”      洛伤坐在窗边,对谢岩道:“你为什么想要钱?”      谢岩抬起头:“因为,没有钱。”      “没有所以才会想要是吗?”   谢岩点头:“难道不是这样吗?”      菀抚拍了拍蹲在地上哭泣的狐儿:“来逍遥营吧。”   狐儿抬首看着菀抚:“我?”   “是。”   “为什么?”   “因为你是逍遥营需要的人……也是大襄需要的人。”   “可爷爷……”   菀抚笑的温柔似水,宛若水月镜花的皓月她轻轻开口:“他会希望去的,他救你,就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狐儿蹲在原地:“我……”      “回家吧。”菀抚道:“我在你怀里放了银子,给爷爷办一个葬礼,剩下的银子,足够你来长阳找我们,若是你不愿意,这也够你支一个摊子好好的活下去。”      狐儿不解的看着菀抚:“郡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菀抚揉揉少年的眉角:“可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总希望别人能拥有吧。”顿了顿菀抚道:“狐儿,你有权利决定你自己人生。”      狐儿看看自己又看看菀抚,认真的,用力的,拼命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去吧。”      看着少年远走的背影,菀抚抬头去看站在窗口的洛伤:“哥哥,你说他会来吗?”   洛伤摇头:“我不知道。”   菀抚也沉默了。      风卷动尘土,却也带来了一阵栀子花的香味。      菀抚迈步上楼,刚走了一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重逢   第二十五章,重逢   “菀抚!”      菀抚回头就见两匹大马立在自己不远地方,月光的关系,菀抚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九云!      菀抚立刻笑开了,上前两步,抱住从马上跳下来的九云。   “你们怎么在这?”   “你们怎么在这?”   白瑾轩和菀抚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我和哥哥来这里查探税户,你们来这做什么?”   九云抱着菀抚笑道:“我们要去终南山啊,一路上慢慢走就走到这来了,瑾轩哥哥说要带着我们去看看连桥下的竹筏,我们就打道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菀抚抱着九云:“我们上去聊,兄长你来的正好,我正巧有事要你帮忙。”转念看向狄景:“怎么样狄景?过的开心吗?”   狄景身后是一轮明月,往昔冷漠的刀客露出简单轻松的笑容:“嗯。”      洛伤在楼上就听到这些人的声音,不过一会儿时间屋子里面便坐满了人。   菀抚将事情和盘托出,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谢岩:“事情便是如此,我已经将沧州知府稳住,至少明日之前,能保证沧州不出乱子。”   “只到明日?”白瑾轩问。      “明日内使手下的人就会过来接应我们,我们没有证据,目前也就只能证明沧州确实存在贪污,而这位知府最后,最坏的下场不过是失了官位,他一句三年眼疾,便将一切都推脱了。”      洛伤也无奈的摇头:“确实如此。想要抓到这位知府,还真的需要一些直接证据。”      “譬如?”白瑾轩问。      菀抚拿过白瑾轩的羽扇,在他身边狗腿的给他扇扇子:“这就需要兄长,你帮忙了,就帮我们试试看那位知府是不是真的有眼疾,只要这件事情破了,他不就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废话。对吧兄长。”      白瑾轩看了一眼狄景,狄景抱着九云低头笑着:“白兄,你若是不帮她,只怕今夜我们都无法休息了。”      菀抚盈盈笑起来:“今夜本来就不用睡了,那位知府一定会派人过来,杀这位谢岩主事。”      九云伸手挥舞道:“为什么?菀抚你不是说他已经把罪推到谢岩主事的头上了吗?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洛伤解释道:“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搪塞之招,这件事如果真的惹怒了上头,很多事情都要彻查,可能还有牵扯到朝中权贵。”      “什么意思?”狄景看向洛伤。      “收双税的款项不可能全到沧州知府的囊中,他还需要拿那些银子去堵住一些上级官员的嘴。简答的来说,受贿,贪污,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沧州知府要杀谢岩啊。”九云从狄景怀里跳下来,扑倒洛伤身边。   洛伤揉了揉九云的眉角:“因为,没有什么比死人更靠谱了。”      白瑾轩看了菀抚腰侧的白雀玉佩:“所以,小伤你的意思是说,知府会来杀谢岩封口。”      “嗯,毕竟他是主事之人,很多事情只要他不认罪,他指控,就还有翻案的可能。既然朝廷已经派我和菀抚在沧州调查,这些案件中人必会当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让一些看似重要的人闭嘴为好。”      九云露出小脑袋,看着瑟瑟发抖的谢岩,有看了看窗外,最后迈着小腿扑倒白瑾轩怀里:“瑾轩哥哥,你帮帮菀抚吧,九云不喜欢有人死。”   白瑾轩眉头一跳:“好。”      菀抚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何处?”狄景拿去秋水刀问。   洛伤接上菀抚的眼眸:“你要去狐儿那?”   “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客栈我总觉得不太安全。还是快些跑为好。”   “好,事不宜迟,现在出发。”      洛伤嘱咐道:“附近一定有他的眼线,咱们偷偷走。”   “好。”      当夜,刘知府派遣三十暗杀者杀入客栈,却早已人去楼口。      众人走到狐儿家的街巷口,还未踏进,就听到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   “不好!”菀抚惊到。   洛伤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来。”   两人飞速的往狐儿家赶:“千算,万算,忘记了狐儿的安全。”   “且快些去看看。”   狐儿家中烛火尽灭,其他屋中即使灯火通明也无一人出现。      菀抚和洛伤赶到时候,狐儿正挥舞着铁棒,挡着三个对他挥舞刀剑的男人。   “狐儿!”   “郡主,少帅。”      三个黑衣人眼带杀气,立刻举着剑,往两人身边刺来。   二人侧身一躲,起剑断掉三人的右手。      惨叫声在黑夜中蔓延。      “狐儿,你有没有事?”菀抚拿出手绢捂住狐儿额头的伤口。   狐儿发出呜咽的叫喊:“爷爷,爷爷他……他死了……”      洛伤面上露出一丝为难,转瞬去看菀抚,菀抚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   “老人家是几时走的?”   “我不知道……我一回来,那些人就冲进来,问我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菀抚看这黑漆漆的屋子无奈问:“你这可有什么火折子之类的,太暗了,让我看看你爷爷。”      洛伤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橙黄色的光,立刻照亮屋子的一角,屋子的老木桌上,放着一只燃了一半的蜡烛,屋子总算是亮堂起来了。   菀抚举着蜡烛看了看老人,拍拍狐儿的肩头:“他是自己走的,大概你随我们出去没有一会儿,老人家就断气了。”      狐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爷爷,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洛伤:“生死不强求,尸骨未寒,早些下葬吧。”      “为何?我身边的人总要先离我而去?”狐儿跌做在地上:“父母如此,爷爷亦是如此。”      菀抚摇头,将狐儿扶起:“我等明日要去找贪官,无暇顾及你,可狐儿,人死不能复生……”菀抚说不下去了,这种说辞,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去骗这样一个孩子。      洛伤拉住菀抚的手:“你去叫九云和狄景过来,九云与这孩子年纪相近说不定还能劝他一些,明日我等上公堂,定是不能带上狄景和九云,留他们在此照顾狐儿亦是最好。”      “好。”菀抚望着门外凄凉的月色道。      菀抚出门后发现谢岩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活着出来了?”   菀抚更是不解的看向谢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沧州最可怕的六位杀手手下,是没有办法逃出人的,谢岩恐惧的开口,菀抚立刻意识道:“六位?”   她猛地回头,却见狐儿的屋子猛然起火,洛伤和狐儿还在其中。      “哥哥!”菀抚大叫一声往那处跑出,可还没跑上两步,狐儿的屋子就这般爆炸开来,火光似江潮之水飞旋,直直的冲击人心。   还未等平静下来,菀抚面前就站着四个黑衣人。   她一心牵挂洛伤,只想快些确定洛伤的伤势。   对面黑衣人道:“不是说只有世子和郡主两个嘛?怎么这么多人?”   “无所谓,知府说了杀了再说。”      菀抚碧逍剑出鞘,银光衬月……   满地鲜血。      洛伤从护着狐儿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菀抚收剑招的模样,寒月刺骨,洛伤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菀抚的模样,她确实从未输给自己过。      “长阳龙凤奇才吗?”      洛伤扛着已经晕过去的狐儿,向着菀抚的方向走,见洛伤安然归来,菀抚满心欢喜,目光中的冰冷都全数退去。   “可有受伤?狐儿怎么样了?”   “爆炸之前,我带着狐儿跳出来,狐儿看老人家尸骨……受了打击。”      “又是个苦命的孩子?”白瑾轩上前,把了把昏睡过去的狐儿的脉:“受了些惊吓和刺激不碍事。”      “哥哥,我们害了他。”菀抚于心不忍的看着面前的青石板路。      洛伤道:“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快些走。”   “嗯?”狄景和九云看过来。   狄景询问:“为何?”   “家家灯火通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无人出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菀抚看了看周围:“要么这些人都死了,要么这些人都是知府的黑衣人。”      “你们觉得哪一种可能更大?”白瑾轩摇着扇子问。      狄景将九云抱在怀里:“自然是第二种。”      几人冲出小巷,身后四户人家猛的飞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插翅也难飞。      “这个知府果然还是……有点脑子。”      白瑾轩晃着手中的羽扇,闲暇的紧。   “看兄长的样子,早就做好准备了?”菀抚将碧逍剑收回剑鞘中。   “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洛伤奇怪:“哦?”      菀抚一看周围:“不过是东风,菀抚借你如何?”   白瑾轩:“如此甚好。”      九云好奇的看着菀抚:“风要怎么借啊。”   菀抚亮出剑刃,就着微风,舞剑而起。洛伤见此不禁大笑:“好一招借东风,我来助你。”   “我也来。”狄景站在二人身后。      黑衣人举着剑随时又会攻过来,见他们做出攻击姿态,也立刻露出警惕姿态。      白瑾轩扬天大笑:“如今三风介俱,飞沙走石更待何时。”      白瑾轩一入此地便发现此地不正常,在周围走动时,洒下迷粉,没有他的解药三日内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的时候,菀抚回身笑道:“兄长,此等眼界何日来军营助我等一臂之力啊。”      白瑾轩摇着羽扇深深的看了菀抚一眼,随后摇头轻叹:“如此良辰美景,菀抚何必探究未来,缘来缘去,到时候自会知晓。”      “我若不知兄长是大夫,定以为你是个江湖算命先生。”   白瑾轩大笑:“我可是医仙。”      狄景也摇头:“白兄这名号可是日日都挂在嘴边。”   “哪又如何,别人恭维我,我为什么不接受呢。”白瑾轩一派正经。      菀抚大胆道:“什么恭维,兄长你就是皮厚。”      “哈哈哈哈哈。”众人的笑声穿过树林,传来回响,仿若这小巷中无数笑声络绎不绝。      “接下来咱们去哪?”九云问。      菀抚指了指九云的鼻尖:“你和狄景带着这个昏过去的小哥哥回客栈。”眼神飘向白瑾轩:“至于我们嘛……自然是要抓贪官,寻公道了。”      “我也要去。”九云喊道。      白瑾轩道:“你和狄景如今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此事交给我们。”   “也好……”九云嘟嘴道。   “但……”菀抚看了看狄景:“我还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的。”      洛伤直笑不语,看了看天边的漆黑有些褪色:“这闹了一夜,也快要天亮了啊。”      菀抚笑:“我心里已经有谱了,这沧州交双税的开头我已经抓到了。”   洛伤也笑:“哦?我也猜到,不知道你和我想的可是一样?”      “别卖关子了,说吧,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刘屠户。”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洛伤坐在衙门的大堂上,菀抚拿着惊堂木暗戳戳的给白瑾轩使眼神。   白瑾轩摇着羽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刘知府跪在堂下:“不知郡主和世子再来县衙有何事情?”      “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问题要问问刘知府。”   “什么事情?”      洛伤问道:“不知道刘知府认不认识一位名叫刘孝的屠户。”      白瑾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的观察面前的刘知府,只见那一向稳如泰山的刘知府稍稍颤动一下,但很快又露出平静的笑容:“世子这不是折煞我吗?我的侄子我怎么会不认识。”   “哦?原来如此啊。”洛伤点着桌子上的痕迹:“那你侄子死后,不曾看见刘知府前去祭拜啊。”   刘知府举起衣袖,似在擦拭眼泪:“我……我眼疾严重如今已经不能外出。”   “如此啊。”洛伤拉长尾音。      菀抚噗呲的笑起来:“刘知府为民劳累,这眼疾可不能不治啊。”她走到白瑾轩身边:“这位是江湖上饱有盛名的终南医仙白瑾轩,请他来为您诊治,应该不算折煞您吧。”      “郡主此言真是让下官惶恐,只是……”   “那就没什么可是的了,兄长,麻烦您了。”      白瑾轩点头,走上前:“请刘知府这边坐。”      白瑾轩探了探脉,沉思道:“这眼疾确实很严重,刘知府最近可有耳鸣的症状?”   刘知府有些惶恐的点头:“有些。”   “那胸闷气短呢?”   “也……也有些。”   “真是奇了。”白瑾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知府有些疑惑的问:“什么?奇了?”   “按道理来说,您的病到只是这个程度的话,眼疾不应该如此严重……难不成……”白瑾轩拿出一枚银针:“能否让我给您试上一针?”      “自然是可以。”      洛伤看着菀抚:“他为何会这般配合?”   菀抚眼中带着冷淡:“他贪来那么多钱,可不想无福消受。有钱的人都是怕死的。”   “富贵容易□□,你可是想说这句话?”   “哥哥聪慧。”      白瑾轩一针扎下去:“如何?可有不适?”   刘知府面色铁青:“有一些喘不上气,眼睛也有些发花。”   “发花?不应该啊。”说罢,白瑾轩下针的手又深了几分。   “停下,停下。”刘知府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的手。   白瑾轩丝毫不理接着往下下针:“不可停。”      全场只有刘知府的惨叫声,他尖叫过后,只见白瑾轩收回银针。   刘知府从椅子上跌下去,在地上到处乱摸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瑾轩奇怪的询问:“刘知府您之前不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放屁,我能看见。”   “那关我何事?我只是将你身体的情况全部脱出。”白瑾轩摇着羽扇,慢慢悠悠。      “你……啊!!”刘知府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在红柱上,顿时鲜血直流。      “刘知府,您原先也和瞎了差不多,如今只是瞎了,也无伤大雅。”菀抚掩面偷笑,幸灾乐祸。   刘知府身边的一个小妾爬到刘知府身边:“你们,弄瞎了我家老爷的眼,还在说这些话。”      菀抚歪着头满是疑惑:“他本来就快要瞎了,我们只是将他弄得严重了一些,何罪之有啊。”   “不可能,我家老爷本来眼睛好着呢!”小妾大喊道。      洛伤问:“好着?他可是自己说自己无法看清东西的。”   小妾着急的看着老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洛伤,菀抚……”狄景带着谢岩从人群中挤进来。      “如何?可有找到?”菀抚上前询问。   狄景拿出账本:“我不知道对不对,我不会看,但是他家里只有这一本。”   “你没有给谢岩看看?”菀抚问?   狄景苦笑:“刺客的直觉,这次不能相信。”   “辛苦了。”   “嗯。”      菀抚将账本快速翻阅后:“你这做叔叔的还真是对侄子大方啊,每个月都有十万两银子到你侄子的口袋里呢。”   刘知府两眼全黑,只是听着菀抚翻动账本的声音,浑身麻痹,不管不顾的爬起来:“不可能,你不能找的到。”   菀抚将手中的账本在空中晃晃发出纸张的声音:“白字黑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您自己的签名,怎么会找不到?”   刘知府的双眼流出红艳的血:“那账本已经被我烧了……怎么,怎么可能会有。”      洛伤笑出声:“刘知府果然还是招认了啊。”   “什么?”刘知府看不见,只能凭着声音分清人,心中急躁烦恼。      洛伤拿过菀抚手里的惊堂木,肃然拍桌:“我们今日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税收的事情,还有你杀害刘屠户,冤枉良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账,便一笔笔的算。”      【砰】的一声,惊堂木拍下……   市井的说书人,眉飞色舞说道:“原来,这四年前沧州知府就提前得知,朝廷新政减免双税的消息,他提前得到消息便开始筹划,让自己的侄子退居民间,以善名博得百姓爱戴,新政一推行,只要衙门不颁布,自然是无人知道,加上这位大善人刘屠户,带头交着双税,百姓也都不多问。一昧的追求安逸。”   堂下就有人问了:“那这菀抚郡主和洛伤少帅,到底有没有将知府绳之以法啊。”   说书人掩面:“这自然是将该抓的人都关进牢里,这其中还牵扯到上面几位官员,当然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咱们今天啊就说到这。”   “哎,你这故事还没说完呢,郡主和世子,之后怎么了啊?”   “还能如何?自然是回长阳了。”      长亭古道,千里烟波,六人徐徐而立,马头向着两个方向,一向着终南山,一向着长阳官道。   九云眼眶通红的看着菀抚:“菀抚,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啊。我想沥青姨了。”   菀抚把九云抱在怀里:“可能要过段时间,你要是想我的话,就让你的瑾轩哥哥带你乔装打扮进到长阳来看我们……”有些不忍的拍拍九云的脑袋:“你好不容易摆脱命运,大襄的山山水水如此多娇,好好跟着狄景和兄长看看,等到看完了,我们就能见面。”      “真的?你没骗我?”九云泪眼朦胧的看着菀抚。      洛伤走到菀抚身边,蹲在九云面前:“真的。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就能去哪。”      白瑾轩看着远处山峦:“日落山头在即,你们不走?”      “走。”洛伤拉住菀抚的手腕:“你们日后要去何处?”      白瑾轩摇着羽扇:“何处都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狄景问。   白瑾轩摇头:“不知道,分别之际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总会见的。”狄景道。      “而今你倒是开朗不少。”白瑾轩颇有些惊喜的看着狄景,狄景却笑:“开朗?白兄是从何处看出?”   “若是以前的狄景,定不会说出这样乐观的话。”      菀抚抱着九云道:“可不是,狄景刚到我家的时候,连上桌吃饭都不肯,我娘都说你是牛脾气。”   “这个我记得,狄景一直说自己是下人,不能上桌。”洛伤也打趣。      白瑾轩站在一旁,哈哈大笑:“陈年旧事,如此难堪啊。”      狄景摇头也不恼:“你们再聊下去,明日都不一定能走。”      斜晖落日,西出阳关,菀抚和洛伤骑上马,狐儿坐在洛伤身后。   白瑾轩看着骑在马上的三人,幽幽道:“你们可别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马上的菀抚稍稍一怔,随即盈盈而笑:“那……便有缘再会吧。”      “缘?”白瑾轩自问一字,而后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这是九转还魂丹,你上次救狄景用掉了,此番留一颗保命吧。”      净色的玉瓶落入菀抚手中,菀抚细细看了看瓶子:“兄长,这么好的东西你全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放心,这九转还魂丹我共有三颗,给你两颗,我自己留下一颗。”   “好生小气啊,兄长身为医仙不能再制吗?”   白瑾轩摇着羽扇:“贪可是大忌,菀抚郡主,可要牢记。”   “哈哈哈哈,兄长不必认真,这临别之礼我就收下了,兄长你们可万万要保重啊。”      “自然如此。”   狄景与二人对视一眼:“回去相告沥青姨,我和九云一切安好。让她莫要挂心,待有一日,我们定会回去看她。”      “好。”菀抚灿然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便走了。”      “菀抚,记得,要想九云啊。”九云站在原地拼了命的向着菀抚挥手。      “再回。”洛伤道。   “再回。”菀抚挥着手里的马鞭……      踏马惊尘,疾风快蹄,只见那三人迎着渐落的夕阳,飞离天涯。      夜半子时,丞相韩琦坐在御书房中与襄扬攀谈。   “两个孩子已经办好此事了?”   韩琦提起酒壶给襄扬倒了一杯酒:“是,沧州已经和平,大襄长阳龙凤奇才的名声已经名满天下了。”   “呵呵。”襄扬饮下一壶酒:“当年伤儿出生的时候,我还为他担心过。”   韩琦稍稍抬头:“他自幼丧母,也是命苦。”   “说到命苦,花家的那个丫头不是更难堪?”      韩琦摇头,按下襄扬倒酒的手:“命中无缘,便无法强求。”   “缘?”襄扬看着韩琦袖口的裂口:“此话怎么说?”   “小伤和菀抚自小就被夏浩和洛川藏着,若不是那日武宣场二人一战相识,只怕……”      “有缘也好,无缘也罢,最后若能成其好事,才是团圆圆满。”      “陛下,夜深了。”韩琦站起身。      “也是,你走吧。”襄扬看着红烛摇曳:“你袖子破了个口子,回去叫人补一补吧。”   韩琦一怔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是。”      襄扬扬起温和的笑容:“韩琦,你也该成亲了吧。”   韩琦有些惊慌的抬起头:“陛下?”      “陛下?我都叫你韩琦了,你还要如此客套吗?多少年了,自从坐上皇位,你就再也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明明咱们是自幼一起长大,儿时的情分,你不会忘了?”   韩琦站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襄扬,我……”      襄扬摇头:“时日不多了,韩琦,我求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办好。”孤家寂寞的皇帝细细的看着面前霁月清风的男人:“这是你亏欠我襄扬的。”      韩琦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你回去吧,时辰也真的是不早了。寡人……”他叹息一声,微微苦笑道:“寡人也累了。”      韩琦立在原地很久,两人任由沉默延长,谁也不愿先开口,先离去。   直到烛火熄灭,屋中介暗,韩琦也稍稍一动,他打开红木雕花的华贵大门,让月色照入殿中。      迈出御书房最后一步,他停下来,背对着襄扬:“臣今生无意娶妻。”      一直低头叹然的襄扬抬头,看着远走的韩琦,又看看寒意似冰的月光,虚空至极。      这……   辉煌的皇城,这般寒冷。   这般的……   寒冷。    ☆、第二十七章,回京   第二十七章,回京   狐儿一直都沉默的紧,菀抚和洛伤也不好劝他些什么只能和他说一些关于逍遥军的事情,快马赶回两个月便到了长阳附近。   “这就是长阳?”狐儿眼中倒影着皇城的辉煌。   “嗯,虽然比不上江南绝美,但也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恢弘。”菀抚架着马走在黑血旁。   洛伤看着高悬的长阳二字,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菀抚见洛伤面色奇怪,便追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何。”洛伤似有些唏嘘:“总觉得时光残忍,太不留情了,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世事介变了。”   此言一出,菀抚也稍做沉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九云狄景一面。”   “若是无缘,怕是今生都无法相见了吧。”   “缘,这个字还真是巧妙呢。”   洛伤轻叹:“我明白,自然明白。”      狐儿眼眸清澈,长阳风沙渐起。   刚入城门。   守门的将士一见是郡主和世子,立刻跪了下来:“恭迎郡主,世子回京。”      菀抚挥手:“都起来吧。”   “谢郡主。”      三人接着驾马向前,菀抚莞尔:“哥哥,还记得吗?叶展就是在那守得城门。”   “记得。”   “他如今是你的副将,就把狐儿交给他吧。”   洛伤看了一眼身后的狐儿:“如此也好。”      “你我先去逍遥营一趟,再进宫面圣。”菀抚望向宫门的方向:“也不知道,最近京中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算是大事,我暂时也不像参与。”洛伤有些疲惫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是有些累了。”   菀抚有些惊叹:“我还以为哥哥,你……”   “菀抚,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明日咱们去三月坡吧。”   面前的少年何时眼中少了寂寥多了忧愁,菀抚心中一动,岁月最易伤心,最易改变别人,最易抹去痕迹,最易留下痕迹。   胸膛的心脏腾腾的跳,她不知道洛伤会告诉她什么,只是,若是洛伤要说,她会愿意聆听。      “好,明日咱们去三月坡。”      入了逍遥营,叶展和毛晓带领士兵站成两派迎接他们二人。   战旗被风吹的猎猎而舞,满山漫天都是旗帜飞舞的呼呼声。   “属下,恭迎郡主,世子。”   菀抚下马看着面前井然有序的队伍,奇怪的问叶展:“怎么回事?大家怎么这么整齐?”   叶展握拳而起:“郡主与世子,大破沧州双税一事,已经传满天下,众将士都服气的很。”      “服气?”菀抚看向另一侧的毛晓:“你呢?小子?你也服气了?”   毛晓憨憨一笑:“虽然还有有点不服,可是郡主你们解救沧州百姓于水火之间,自然是大功一件。”   洛伤摇头:“毛晓啊,你若是能谦逊一些,菀抚郡主身边副将的职位早就归你了。”   “我……”毛晓言到一半,赌气的哼了一声:“我性子就是这样。”      菀抚笑:“也罢,你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将狐儿拉到身前:“叶展,这孩子叫狐儿。以后归你管了,这可是个好孩子,好好培养啊。”      “是,郡主。”      菀抚蹲下身子,拍拍狐儿的脑袋:“你以后就跟着叶展,他很不错。”   狐儿愣愣的点头。      洛伤看了叶展一眼:“你带着他们好好练兵吧,我和菀抚还要进宫面圣。”   “是。”      巍巍皇城中,襄扬一身皇袍,面色有些发白,他微微咳了两声:“你们回来了啊。”      菀抚奇怪的看向襄扬:“陛下,您?怎么了?”   “无事,无事,只是有些伤风而已。”   “可要菀抚帮你看一看。”      襄扬笑的和蔼:“无事,太医已经开过药了。”皇帝艰难的呼吸了几口:“你们两个这次表现的很好,此番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朕一定赏赐给你们。”   洛伤看着襄扬摇摇欲坠的身子:“陛下,我们只是做臣子的本分,您……”      担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襄扬便又咳了几声。   菀抚道:“陛下,您真的无事吗?”      襄扬摆摆手,脸上的血色一退再退。      “你们……”他残喘的嘱咐道:“你们且先回去,寡人若还有时间,必会召见你们。”      二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是。”      两人走到殿前,刚要迈出门槛,襄扬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小伤,菀抚……”   二人回头,只见襄扬笑容温和,面带倦色,语调绵长道:“这……天下安宁,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点头道:“多谢陛下信任。”      他们走了,襄扬瘫在龙椅上,韩琦从房中走出来握住襄扬的肩头:“你还好吗?”   “不好。”   “他们走了,你也该休息了。”   襄扬回头看了韩琦一眼:“好。该休息了。”      红泥和黑血慢慢踱蹄在街市上,菀抚低着头:“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陛下怪怪的、”   洛伤挑眉:“确实,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回家吧。”菀抚道。   洛伤和菀抚在街头分开,菀抚看着洛伤,洛伤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再说话。      “菀抚……”洛伤唤道。   “嗯。”   洛伤坚定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我是不是该去你家提亲了?”   菀抚似是料到他的话:“战事终了,你还想赖账不成?”   “自然,不会。”洛伤一时羞涩,居然笑的像个腼腆的孩童。   “我先回去了,我很久没见我娘了。”菀抚拉住洛伤的手:“你也快些回去吧。”      “好。”洛伤依依惜别。   “明日再见。”菀抚拉过马头,向着夏家的方向。      两人挥手道别,各自归家。      菀抚飞奔到父母放在,却见到一个意外的人,菀抚惊叹道:“灵溪?”   灵溪正在刺绣,一见菀抚,立刻委屈的哭了出来:“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菀抚走进去,先给母亲和父亲磕了个头:“娘,爹爹。”   沥青摇头轻叹道:“苦命的孩子,被逼迫家人,她来求救,我去洛府将她要了来。”   菀抚满是戾气的看向灵溪:“可是花氏逼迫于你。”   灵溪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是,花夫人,打算把我嫁给洛言少爷为妾,我不愿意,便来求夫人。”      “好大的胆子!”菀抚一掌拍在红木桌上:“我与哥哥不在,她居然这般放肆。”   “菀抚。”夏浩唤道:“戾气别那么重,灵溪如今安全在此,你何必……”   “爹……”夏菀抚注视着灵溪手腕上的疤痕:“你们真的以为有些事情是可以隐瞒的吗?”   菀抚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灵溪的手腕“她对你用刑了是吗?”   灵溪沉默不言。      那一方,洛伤归家后直接入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我回来了。”   洛川很是高兴的样子:“回来就好,你们的事情满天下都沸沸扬扬。如此贤名要好好担当。”   洛伤也笑道:“多谢父亲提点。”   “菀抚呢?”   “她已经归家。”      话至此处,洛川有些难开口道:“为父有事要向你道歉。”   洛伤奇怪:“何事?”   “你我出门征战,家中……哎,灵溪离开洛家去了夏家。”   洛伤眉头立刻蹙起:“什么?为何?”      “洛言看上了灵溪,欲娶她为妾。”   “您说什么?!”      “灵溪不愿,花氏便用了家法,还好沥青过来将灵溪救走。”洛川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洛伤转身告别:“请父亲恕孩儿无礼,孩儿现在要去夏府一趟。”   “可灵溪……”   洛伤停住:“菀抚定也会内疚,孩儿要去看看。”随后洛伤道:“父亲,我一直都不敢问您,您当时既然已经有了我娘,为何还会有花氏?姻缘际会难道不是一根红线两端的两个人嘛?为何会多出一个?”      洛川怔住了,他咬牙道:“因为你的爷爷,他不相信你娘能够生子。所以……”      “父亲,你!”      洛川皱眉:“若是将来菀抚无后,爹自然也会让你娶妾,这是……”      “我不会……”洛伤答道。“即使您觉得我不孝,我也不会。”   “伤儿!我是你的父亲。洛家嫡子不可无后。”      洛伤站在大敞开的门口,洛川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儿子已经离开他很远,很远。   “父亲,或许,我会带着菀抚离开朝廷。”   “你说……什么?”      洛伤笑的有些苦涩:“或许是上战场,又或许是面前死去的人,又或者是九云和狄景的事情,孩儿想清楚了,孩儿一开始想要的或许就不是功名利禄,而是……家人。”   洛伤看着天边:“我想要的是菀抚,孟颇,云幽,九云,狄景,白瑾轩,吉祥如意那样的家人,并不是嫡子,并不是位极人臣。”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洛川浑身都在发抖。      洛伤看着父亲,眼神带着无限怜悯:“夏叔叔告诉我,您很爱我的母亲,若是真的那么爱,您为什么做不到夏叔叔那样,一生只有沥青姨一个呢?”      “这是身为洛家子孙的无可奈何。”洛川痛苦的开口。      洛伤摇头:“父亲,您还要找借口吗?”      “没有!”洛川走上前,握住儿子的肩膀:“我今生今世心里致死都只有你娘一个,从来没有过其他人,那晚是你爷爷在酒里放了东西,否侧,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伤儿!你才是我们洛家唯一的儿子,你明白吗?”      洛伤向后退了一步:“父亲,孩儿告退。”      “伤儿……”洛川含糊的喊道:“我与你娘,注定今生无缘,我们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败给命运,你与菀抚呢?我和你夏叔叔从小就避免你们相见。可你们还是见到了彼此。如此看来,你比为父要幸运。”      洛伤闭上双眼,内心有些麻木:“父亲,灵溪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轻饶了花氏,菀抚怎么做,我便会怎么做,灵溪是家人,我会替家人讨回公道。”      “伤儿!告诉我,战场教会了你什么?”      洛伤看向自己的父亲:“您呢?你学会什么?”   洛川蹙眉:“生死无常。”      洛伤迈出书房,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我学会的是,生死有命,不可不惜。我不会死的,我要为了家人,一直,一直活着,绝不让他们体会诀别之苦。”      ……   ……   ……    ☆、第二十八章,再会   第二十八章,再会   “你来了。”菀抚坐在自己的房中,灵溪就在菀抚身边刺绣:“参见世子。”   “灵溪,你可有事?”   “无事,无事,”   菀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有事,还能坐在我这吗?哥哥,我可是知道你要来,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还好,你在这等着我,我在家里也和我父亲闹得不愉快。”   “怎么了?你又出事了?”菀抚担心的看过去。   洛伤摇头:“只是一些我想不通事情而已。”   “哥哥?”菀抚看过去。      洛伤放下天遥剑:“菀抚,你决定吧,花氏要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   “那可是你爹的妾室,我动她?你爹难道不会和你翻脸吗?”   “不是和你翻脸吗?”洛伤挑眉笑道。   菀抚呵呵一笑:“他和我翻什么脸,我爹和他是什么交情,你爹顶多看我不顺眼罢了,明面上洛叔叔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若是我父亲不让我娶你呢?”洛伤躲过菀抚手中的糕点。   菀抚拍拍手里的残渣:“咱们可是圣旨赐婚!你爹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哦?”洛伤笑眯眯的看着菀抚。   菀抚笑道:“怎么你爹不让你娶我?你就不娶了?”   “那若是你爹娘不让你嫁我呢?”洛伤反问道。   菀抚嘴角噙着幽幽的笑意:“那我就打昏你,带着你浪迹天涯。”   “你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菀抚偷看了灵溪一眼:“灵溪,你告诉我,你可有喜欢的男子?”   灵溪立刻满面通红:“郡主!你怎么这么问啊。”      菀抚摇头:“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你若是真有就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当然了洛伤哥哥我是不能给你的。”   灵溪抿了抿嘴唇:“灵溪,没有喜欢的男子,郡主你不要……这……”   “你这小丫头真是脸皮薄,不过是问你这些事情而已,你到年纪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我……”   洛伤拦住菀抚:“你啊,就是猴急。”   “喂,说好了,你打算怎么整花氏?”   洛伤看了看菀抚的屋子:“我不知道,反正我今天是有家归不得,南萧郡主,夏菀抚小姐,麻烦你给我个床吧。”   “回去你的散尘园去,你爹多少年也不去你那,你和你爹两个完全是两个别扭,都拗的要死,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那么麻烦吗?”   洛伤叹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你可明白?”   “明白是明白,只是你自己心里那关你能过的去吗?”   洛伤摇头轻叹道:“明日归家,我会以灵溪主子的身份,找花氏讨说法,之后……便交给你了。”   “你认真的?”菀抚眸带邪气。   “自然,我手下的人决不允许任何人……”   “得了。”菀抚打断洛伤的话。      月半子时,明月郎朗,洛伤吃了一口龙须酥:“菀抚,你说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日日勾心斗角的无聊的很。”   “待你我成亲了,自然就不无聊了,喂,不是说明日来我家提亲吗?如今怕又是个虚话。”      灵溪坐在一旁,专心的绣着鸳鸯,她最喜欢这样待在两个小主人身边了,最是安全,最是平静,只要她的小主人一直在一起,她愿意用命去换。   看着二人吵闹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菀抚顺着灵溪的笑声看过去:“你笑什么呢?”      灵溪将绣盘和针线收好:“灵溪困了,小主人们慢慢聊,灵溪先告退了。”      “鬼灵精,跑的到快。”菀抚扣扣桌子:“哥哥,你也该回家了吧。”   “不回,你不是说我说的是虚话吗?我就在你房里等到天亮,然后直接去提亲。”   菀抚拿起一旁的步摇丢到洛伤手上:“你连个媒婆都不带,家人也不带着?”   洛伤嘴角一勾:“我娶你,你嫁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我人来不就好了。”      菀抚不服气的看着洛伤:“哥哥啊,成亲还要喜服,还要拜堂,还要花轿,你真以为我不在乎这些?”   洛伤道:“哦?难道你在乎?”   “你这个脑子真是让人烦心。”菀抚站起身,从箱子里面拿出棋盘:“可要下棋?”   洛伤将天遥剑扔到塌上:“好。”      菀抚放下棋盘:“我棋艺不好,你可要让着我。”   “让?”   “当我没说,可好?”   “死丫头!”   “臭小子!”      这日头刚刚升起来,洛伤就准备去求见夏浩。   可这夏浩还没见到,就遇上了前来宣旨的太监。      夏家加上灵溪和洛伤跪了一地。      公公将圣旨念完……      洛伤和菀抚满是不解的看着彼此,待公公走后,两人看向夏浩追问:“为什么,陛下要我们在这个时候攻打齐国?”      菀抚满心不解,与齐国的战争刚刚结束,为何……为何又要攻打。      夏浩也双眉紧蹙:“去韩府,我们去问问韩琦。”   二人立刻跟上夏浩,三人快马急鞭的赶到韩府,发现韩琦不在府中,却遇上了同样前来寻找韩琦的洛川。      夏浩上前询问:“你也……”   “圣旨一早就来了,我本想过来询问韩琦因果,却不料他根本不在府中。”      “这份圣旨来的奇怪,也来的太急,其中怕是有猫腻。”      菀抚看向洛伤,对两个大人喊道:“爹爹,我们入宫吧。”      “好。”      站在宫门口。   “什么叫做陛下病了现在不能见人?”洛川问。   襄扬身边的领事太监道:“这老奴也不知道啊,陛下这几日身子实在是不好,今日真是无法见人了。”   菀抚摇头拉住洛川:“洛叔叔。走吧。”      牵着马匹站在城门口,菀抚对洛伤道:“我总觉得很不对,从咱们查的兵器案开始,就不对了……”   洛伤皱眉。   四人辗转最后回到洛府,议事。      花氏站在门口等着洛川,菀抚一见花氏,立刻想起灵溪之事,阴阳怪气的对花氏道:“别来无恙啊,花夫人。”   “参见郡主,将军。”   “起来吧。”菀抚眸似冰霜:“听说花夫人曾经想把我们家灵溪指给你们家洛言当妾室是吗?”   花氏低头道:“小儿年幼,只觉得灵溪实在貌美……”   “年幼?洛言如今怕也是二十了吧。”   “不过一个丫鬟而已,郡主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我咄咄逼人的样子只怕花夫人还没有见识到。”菀抚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菀抚。”夏浩喊道。   菀抚转过身道:“爹,我有些事情要和花夫人谈,洛叔叔应该没有不方便吧。”      洛伤站在菀抚面前:“孩儿会全程陪同在侧。”      夏浩不言,洛川看了花氏一眼,随后对着菀抚和洛伤道:“你们两个先进书房,我先与她谈一谈。”   “谈?”菀抚冷眼注视着花氏和站在不远处的洛风,洛言两兄弟。      这边洛川还没有来的急将花氏带走,就听见门外云幽怒气腾腾的声音。   “洛大人在家就最好,云幽正好也要与您门的两位公子谈一谈。”   菀抚转身就见美艳温婉集一身的云幽和依旧丰神朗朗的孟颇。   “许久不见。”孟颇对着两个孩子道。   “大哥。云幽。”菀抚和洛伤眼中显露出一丝喜悦。      洛川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不知道云幽姑娘要找我洛言和洛风何事?”      云幽冷哼一声:“怕是说出来大人也不会相信,今早我两位姐妹过来与我伸冤说是洛风和洛言两位少爷砸了水月楼,他们摆出洛家人的身份……您说这可如何说好?”      洛川双眼生威,怒视着花氏:“还不快把两个逆子带过来。”      花氏立在原地,岁月总是无限残忍,她本来就不貌美,即使画上再红艳的妆,也盖不住心中和面上的沧桑。   看着花氏面上失落的表情,不知道为何菀抚心里猛地跳出,人老珠黄这几个字……   并不是讽刺,而是那一刻她真的意识到这个女人……   花氏,她可怜的紧。      “她是爱你爹的。”菀抚握住洛伤冰凉的手。   洛伤目光带着忧伤:“我知道。”   “她一生都痴迷着你爹,可……却是个悲剧。”   “你同情她?”洛伤目光复杂。   菀抚幽幽叹息,似是天边的一朵浮云,轻柔的握不住,拿不到:“我可怜她,把自己活成一个悲剧。”      “灵溪的仇呢?”   菀抚面带笑意:“一码归一码,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敢打灵溪,我一定要她付出同样的代价。”   “你如此善恶分明,可会害怕有一日自己辩不得是非?”      菀抚不答,转身看向云幽:“明月楼出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毁了明月楼,还威胁着姑娘们不让她们把事情说出去。”      洛川见花氏不动,立刻指了花氏身边的一个丫头道:“去把两个少爷喊道主厅来。”   丫头离开后,洛川再没有看花氏一眼,大步往主厅的方向走。      走在中间的菀抚突然感慨道:   “陛下,花氏,明月楼。一回京就这般多的事情,还真是……呵,上苍弄人啊。”   “索性逍遥军没有什么大事……”洛伤叹道。   菀抚白了洛伤一眼:“你可别乌鸦嘴,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怎么办?”      “还是斗嘴不停啊。”孟颇走过来:“多日不见,还真是想念的紧。”   “大哥娇妻在侧,真是看不出,您还会思念我们。”   孟颇仰天大笑:“你这丫头还是这般不饶人。”   “大哥云幽…你们可还记得灵溪?”   “洛府的那个小丫头?”云幽回忆道:“自然是记得,怎么了”   “花氏打了她。”   一直走在后面的云幽也眉目带火:“为何?”   洛伤道:“纳妾,灵溪不愿意。”      “伤的严重吗?”   “还好我娘过来带走了她,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可怜的孩子。”      再次见到花氏,她已经失了方才的落寞,代替失落的是一片死寂的悲凉。   菀抚不等洛川开口直接道:“你为何鞭打灵溪。”   花氏低头不语。   洛伤看着他两个哥哥,又看看低头不语的花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很爱你爹。】   洛伤不知为何猛地想起菀抚在洛府门口的这句话,那他的娘呢?他的娘是不是也爱着父亲?   爱的话……   为什么会允许爹爹娶别的女人?      虽然其他的事情他还不太明白,可是……爱情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情,多出任何东西都会变质。更何况是多出一个人。   菀抚回头看见洛伤迷茫痛苦的表情,大概也猜出他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她握住洛伤的手道:“或许,情到浓时情转薄。”   洛伤轻轻一颤,握紧了菀抚的手。      如何处理的花氏,菀抚不愿意再提,只是花氏最后的表情,让她永生难忘,那是一张在无限痴迷后清醒过来的颓败。   灵溪收的苦,不过是皮肉,让洛川来处理花氏,伤的便是花氏的心。   伤心最易,伤心最难。   这个仇报的并不光彩,甚至……有些窝囊,可惜……世间悲伤的事情太多,沧海一粟便是如此的渺小。      留下的四人坐在一起,菀抚提出猜想。   “爹爹,我在想,可是我与哥哥名声过盛,让陛下对我们有了觊觎?”   夏浩握住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龙凤之名…不可乱来。”   菀抚蹙眉看着夏浩,夏浩却低下头。      洛川猛地想起,多年前那位白眉白发的老人……   【你们的子女,将来必定毁灭大襄,龙是龙的命,凤是凤的命,天生为帝王之人……永不会埋没,心口有伤之人,必会被抚去伤痕。皆是命数。皆是命数。】   可这件事……襄扬和韩琦并不知道,为何他们会对洛伤和菀抚起了疑心?      洛伤盯着菀抚,菀抚看着洛伤:“你我似是……”      洛川蹙眉:“我们再去找韩琦一次,他……”   “没用的洛叔叔。”菀抚摇头道。“韩琦叔叔不会理会此事,在他心中大襄才是第一。”   夏浩放下水杯:“襄扬颁下攻打齐国的圣旨,就是要让你我们几人抗旨……”   洛川满面不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洛川心里膨胀开来,虽然有些事情他一直都在猜测,可是一直都不能下判断,因为,太过于惊世骇俗……      第二日,圣旨再到,逍遥军的训练场地改为昊阳。   第三日,洛,夏两家抗旨不发兵,以示惩戒,贬至昊阳反省,却并无禁足的旨意。   第四日,韩琦出现,再次颁布旨意……      花氏与洛言洛风三人被韩琦扣留,孟颇失职罢免官职。      第五日。   众人带上车马,离京。   逍遥军一路随行,孟颇云幽追上队伍,一同共赴昊阳。   路途遥远,菀抚飞鸽传书至白瑾轩。      多年之后,菀抚回想起离京的尘土……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这是一切的休止,得到自由的和离开大襄的理由。   却不料……   她与洛伤相遇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被细细谋划之后,一步步安排好的。   他们不过是这个大阴谋中的两枚主要棋子。      这些……   那些……      再回首望去……      离京,不过是后来一切悲剧的开始。      洛伤,我们能在一起吗?   那时候,我们很认真的点头,很用力的挥手。   拼了命的以为我们可以改变一切,改变命运。      命运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吗?      你……   相信奇迹吗?      第一卷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